国公府邸,西院偏厢一间废弃的耳房。屋内蛛网密布,尘土气息浓重,只有一扇狭窄的气窗透进些许惨淡月光。
一道深青色的影子抱臂靠在一根冰冷的柱子上,闭目养神,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
他的呼吸几不可闻,所有的感官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捕捉着屋外细微的动静——浴房方向的哭喊、斥骂、水声……以及其中那个始终带着不屈痛哼的女声。
收集完信息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如同融入黑暗的壁虎,悄无声息地回到世子府,从气窗滑入,落地时没有一丝声响。
他径直走到随烬面前三步处站定,冰冷的金属面具在微光下泛着死寂的光泽。没有开场白,竹九毫无波澜的声音直接响起,如同在诵读一份冰冷的验尸报告,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刺耳:
竹九:确认五位女子安全,收集到的银铃声如下。
他毫无感情地拿起银铃,模仿着夏青眉放出的信息,
竹九:以上,是我听到的全部内容。
竹九的声音在寂静的耳房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锤子,砸在无形的空气中他精准地模仿出了夏青眉抖动银铃的细节。
随烬依旧闭着眼,靠在柱子上,仿佛睡着了。
竹九汇报完毕,如同完成了程序的机器,静立原地,等待指令或消失的命令。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随烬:下去吧。
竹九点头退下。
随烬的视线,穿透了屏风上破损的绢画,精准地锁定了屏风后那片最浓重的黑暗。
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问道:
随烬:听见了?
屏风后,一片死寂。仿佛只有灰尘在月光中缓缓飘落。
几息之后,一个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虞君霜:嗯。
这声“嗯”,轻得如同叹息,却像万载寒冰瞬间冻结了整个耳房的空气。
随着这声“嗯”,屏风后那片凝固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骤然“活”了过来。
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挣脱地狱枷锁的复仇凶灵,从屏风后踏着破碎的木头一步跨出。
一身黑色夜行衣,脸上灰黄的脂粉被汗水冲开数道沟壑,露出底下苍白如纸却线条紧绷如刀锋的皮肤——
正是虞君霜。
其实贾仁和随烬捅的每一刀都不足以要了她的命,被“活埋”,也只不过是虞君霜邀请随烬陪她演的一出戏。那日在慎刑司,虞君霜听见的动静,正是李绍阖派来的杀手,如果她不“主动”死,那就只能“被动”了。
凌娢则是随烬请来的戏子,稷京名医靳长安的徒弟,她的医术没有人会不相信。凌娢那日喂虞君霜吃下的药,乃是鬼市独门“假死丹”。
她的双眼赤红,全身上下无一不散发着低气压。
“嗤啦!” 她盘起长长的头发,
虞君霜:眉儿姐说‘里面的人暂时不会伤害她们,她们都很安全。给她们泡的浴水掺了蒙汗药,量不致死,她推测安排这浴水只是想迷晕她们,防止她们逃跑。她还说,浴房的镜子里有暗门,应该可以通往外面。
瞬间,乌黑的长发得到了束缚,发丝粘在她汗湿的脖颈和脸颊,与她眼中喷薄欲出的、毁天灭地的杀意融为一体。
虞君霜:火候到了,该捞鱼了。
虞君霜平静道。
随烬见她情绪有些不稳定,尝试安抚她:
随烬:再观察观察,毕竟我们还不知道暗门的具体位置。况且…凌娢说你需要静养,不能剧烈活动。
虞君霜努力平复心情,点了点头,是对他的话的肯定。
虞君霜:麻烦世子帮我传封信。
她从袖口掏出一只手指大小的竹筒。
没等随烬问出口,她便自报家门,解释道:
虞君霜:我不会武功,恐怕会连累你们。这封密信,是传给我莲州陆氏陆墨表妹的,这件事她必须知情,墨儿也许能帮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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