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遥望天上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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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遗物藏玄机

“这是……”

太微长老晃了晃手中的赤红丹药,笑眯眯道:

“清心明目丹的进阶版,为师给它取名叫“开窍醒脑丸”!”

沈云帆眼角抽了抽。

前世他吃过这丹药,结果三天三夜睡不着觉,眼睛瞪得像铜铃。

“师尊,弟子刚入门,怕是受不住这药力……”

“胡说!”

太微长老一把捏住他的下巴,

“为师看你眉心的雷纹都快打结了,不吃药怎么行?”

沈云帆心头一震。

他确实在刻意压制体内的雷灵根波动,没想到被师父一眼看穿。

丹药入口的瞬间,熟悉的辛辣感直冲脑门。

沈云帆强忍着没吐出来,却听见太微长老嘀咕道:

“奇怪,怎么不喊辣?之前那个小子吃了哭爹喊娘的……”

沈云帆暗道不好,急忙装作被呛到的样子咳嗽起来:

“好……好辣!水!水!”

太微长老满意地捋着胡子,从一边拿来一个装着清水的小碗递给沈云帆:

“这就对了!良药苦口嘛!”

喝完水后,沈云帆突然发现体内的灵力运转变得异常顺畅,连那道难以驾驭的雷纹都温顺了许多。

“徒儿啊,为师带你去看看你的住处。”

两人穿过药圃所在的山峰,来到一间简陋的茅屋前。

屋前有颗海棠树,树下摆着石桌石凳,桌上的刻痕是棋盘的模样,一边有另一间小屋子。

两个小屋子的中间,是太微长老与沈云帆接下来要用晚膳的地方。

“这……”

沈云帆愣住了。

这和前世他在太清峰的住处一模一样,连石桌上的棋盘划痕都分毫不差。

只不过他刚来,还没有种下他最喜爱的油菜花。

太微长老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看它简陋,这地方可是冬暖夏凉这呢!对了,你还可以自己翻新它。”

“师父,弟子有个疑问。”

沈云帆斟酌着词句,

“您为何要收我为徒?”

太微长老灌了口酒,醉眼朦胧地望着远处的云海:

“因为你踩坏我的灵田啊……”

“可弟子刚进内门……”

老头儿突然凑近,酒气喷在他脸上,

“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反而不好。”

他指了指沈云帆的胸口,

“你心里压着些东西,为师看得出来。但记住,在太清峰,你只是我的傻徒弟。”

沈云帆鼻尖一酸。

前世,金阳城死时前两天早晨,浑身是血的师父躺在火海里,说的也是这句话。

“好了!”

太微长老突然跳起来,

“为师去给你拿被褥。你先把这瓶“润脉丹”吃了,看能不能把你那乱七八糟的经脉理顺点!”

沈云帆接过药瓶,忽然发现瓶底刻着个小小的“帆”字

——这是他前世专用的药瓶!

望着师父晃晃悠悠的背影,沈云帆握紧了药瓶。

“哎哟!谁扔的香蕉皮!”

沈云帆笑着摇头,转身推开茅屋的门。

阳光透过窗棂,在墙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晚上盖好被子。春天气温变化无常,别着凉了。”

外头的太微长老喊着。

“啊。”

一大块被子从窗户外面扔了进来,撞到了沈云帆的脸上。

多么平常的语气和对话,却让沈云帆红了眼眶。

这是……家的感觉。

“我怕冷,还有人知道……”

他推门走出茅屋。

太微长老正蹲在药圃边,撅着屁股扒拉泥土,嘴里还骂骂咧咧:

“哪个不长眼的偷了我的紫灵芝?雷狱老贼?还是天璇峰那群小兔崽子?”

沈云帆忍不住笑出声:

“师尊,紫灵芝不是长在东南角的吗?”

太微长老猛地回头,胡子翘得老高:

“你怎么知道?!”

沈云帆心头一跳,立刻装傻:

“弟子猜的……刚才路过时,好像看到那边有紫色灵光。”

“哦?”

太微长老眯起眼睛,狐疑地打量他,

“你小子,眼神倒挺好。”

沈云帆干笑两声,赶紧转移话题:

“师尊,弟子想在后山种些油菜花,不知可否?”

“油菜花?”

太微长老挠了挠头,

“那玩意儿又不能入药,种它作甚?”

沈云帆低声道:

“弟子家乡……遍地都是油菜花。”

太微长老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咧嘴一笑:

“行啊,反正后山荒地多的是,你爱种啥种啥!”

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从怀里掏出一把种子丢给沈云帆:

“这玩意儿放我这儿八百年了,你要的话就拿去吧。”

沈云帆赶紧把种子攥紧,

“多谢师父!”

“没事了吗?没事我就先忙去了。”

太微长老晃晃悠悠往药圃深处走去。

沈云帆望着他的背影,嘴角不自觉扬起。

沈云帆蹲在后山的荒地上,指尖凝聚一丝雷光,轻轻划过土壤。

细小的电弧在泥土间跳跃,将坚硬的土块震得松软。

前世,他曾在太清峰后山种下一片油菜花,花开时灿若金阳,叶听澜常来赏花。

后来他血洗玄霄宗,那片花田也在雷火中化为焦土。

——这一世,他要重新种下。

他小心翼翼地将种子埋入土中,又取来山泉水浇灌。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正要起身,却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谁?”

他猛地回头,指尖雷光隐现。

草丛晃动,一只灰毛兔子探出头,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窜走了。

沈云帆松了口气,摇头失笑

——自己真是太过警惕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正准备回茅屋。

却见太微长老晃晃悠悠地走来,手里还拎着个酒葫芦。

“徒儿啊,种完了?”

“嗯。”

沈云帆点头,

“多谢师父给的种子。”

太微长老眯着眼打量那片刚翻新的土地,忽然咧嘴一笑:

“种得不错,就是少了点东西。”

“少了什么?”

“这个!”

太微长老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青灰色的石头,随手丢进土里。

石头落地的瞬间,竟化作一缕灵雾,缓缓渗入土壤。

沈云帆一怔:

“这是……聚灵土?”

“哟,识货啊?”

太微长老挑眉,

“不过这也不是很贵重,我这里还有一堆呢!”

太微长老也没多问,只是灌了口酒,醉醺醺道,

“这聚灵土能助灵植生长,你的“金灿灿花”。呃,油菜花……应该能长得更好。”

“记得按时浇水,别让它们枯死了。”

“弟子明白。”

太微长老晃晃悠悠地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道:

“对了,明日辰时来药圃,为师教你辨认灵药。”

“……师父。”

沈云帆叫住太微长老,

“为什么只叫我?我没有同门吗。”

是的,他两世确实都没有看见过他的同门。

太微长老的脚步顿住,酒葫芦在腰间晃了晃。

他转过身,脸上的醉意似乎褪去了几分,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同门啊……”

他咂了咂嘴,像是在品味什么陈年往事,

“你有四个师兄。”

沈云帆心头一震。

前世他在太清峰修行多年,从未听说过有其他弟子。

“那他现在在哪?”

沈云帆下意识追问。

太微长老的目光飘向远处的山崖,那里云雾缭绕:

“四年前,那几个小子为了救东南方的一个凡人村落,强行引动九天雷劫……”

沈云帆注意到师父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后来呢?”

“后来?”

太微长老突然咧嘴一笑,又恢复了那副醉醺醺的模样,

“后来他们就都变成烤乳猪喽!”

可沈云帆分明看见师父转身时,用袖子轻轻地擦了擦眼角。

“所以啊。”

太微长老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现在太清峰就你一个徒弟,又有一堆人说你师父疯癫。

所以,你可别学你师兄犯傻。不然你舍得你的师父孤独终老吗?”

“老四,最喜欢粘着师尊说要吃辣的。老三……”

他默默在药铺的北角蹲着,那里有四株枯萎的灵药。

沈云帆站在原地,看着师父孤独的背影。

回到茅屋,沈云帆辗转难眠。

月光透过窗棂,在床前洒下一地银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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