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毁合约

去撕了那份合同。”暴雨在凌晨三点砸在星太大厦的玻璃幕墙上，像无数只急于破茧的飞蛾。钟离秋站在28层电梯口，掌心里攥着的钢笔硌得生疼。西装内袋里，那份被他反复折叠的合同像块烧红的烙铁，隔着布料炙烤着心口——那是昨夜李钏用红笔在"钟繇"二字上画满交叉线的物证。 陈锋的办公室门缝漏出冷白的光，像一张等待吞咽的嘴。钟离秋推门时，老K正对着手机骂骂咧咧："...找水军把#钟繇录音棚失控#压下去，陈总监说了先按'创作瓶颈'通稿发..."话音戛然而止，两人看着门口那个浑身湿透的男人——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发梢滴着水，混着雨水的睫毛下，瞳孔亮得惊人。 "钟繇，你最好有合理的解释。"陈锋推了推金丝眼镜，声音里带着惯有的掌控欲，"先坐下谈谈违约条款里的..." "谈个屁。"钟离秋打断他，上前两步将合同拍在桌上。纸页展开时，昨晚被李钏用刀片划开的裂痕在台灯下张牙舞爪，"老子今天来不是谈判的。" 老K猛地站起来："你他妈知道这合同涉及多少违约金吗？三千万！你卖肾都赔不起！" "所以呢？"钟离秋扯掉领带，露出锁骨下方那道真实的疤痕——不是化妆师用蜡笔伪造的"孤狼印记"，是十六岁扒煤车时被铁钩划开的旧伤，"星太要的是'钟繇'这个商品，可老子现在要让他'死'。" 陈锋的手指在桌面敲了两下，突然笑了："你以为毁掉合约就能回到地下？我告诉你，整个行业都会知道你是个背约的疯子，没人会给你..." "谁说要回去？"钟离秋从西装内袋掏出李钏连夜赶制的U盘，"你们不是喜欢包装吗？从今天起，'钟繇'会按照我们的剧本烧——烧穿你们的规则，烧烂你们的舞台。" U盘插进电脑的瞬间，办公室的扬声器突然爆发出刺啦声响。那不是星太精心调制的"高级感"编曲，是齿轮摩擦般的噪音，混着暴雨拍打窗台的轰鸣，像某种原始的野兽在挣脱锁链。老K冲过去要拔插头，却被钟离秋一把按住手腕。 "听着。"钟离秋凑近陈锋的耳朵，声音里带着血腥味的兴奋，"这是《焚笼》的第一段。没有旋律，没有副歌，只有老子在煤堆里骂街的脏话，和李钏用废铁敲出来的节奏。明天中午十二点，会有三十个地下rapper同时在五个平台发remix版，用的都是你们最怕的真实采样——" 他猛地扯开衬衫领口，露出跳动的喉结："比如这个。"话音未落，一声震破耳膜的嘶吼从音箱炸裂开来，那是昨夜在公寓里，他对着李钏的手机录下的、不带任何修饰的愤怒。老K脸色惨白地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花瓶。 "你们想封杀？"钟离秋拔掉U盘，金属外壳在掌心留下烫痕，"尽管试试。但别忘了——"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合同残页，任由纸页被雨水洇湿，"当'钟繇'变成一团烧向你们的火，所有想灭火的人，都会被烧出焦痕。" 陈锋的手机在此刻疯狂震动，屏幕亮起公关部的来电。钟离秋转身走向门口，暴雨的轰鸣中，他听见陈锋压抑的怒吼："立刻联系法务部！申请禁令！还有，给我查清楚那个李钏到底..." 凌晨四点十七分，钟离秋站在星太楼下的暴雨里，拨通李钏的号码。电流声里传来铅笔在纸页划过的沙沙响，对方显然还在修改《悖论》计划的第二阶段。 "搞定了？"李钏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 "合同撕了，U盘送了，陈锋的脸绿得像牛油果。"钟离秋笑起来，雨水混着眼泪滑进嘴里，又咸又腥，"下一步呢，科学家？" "现在，你需要真正的'死亡'。"李钏那边传来打火机的咔嗒声，背景里是《焚笼》的粗糙Demo，"早上八点，去地铁站买份晨报。第三版右下角，会有你'暴毙'的新闻。" 钟离秋一愣，抬眼看向街对面的报刊亭。泛黄的路灯下，今早的报纸正被陆续摆上货架。头版标题刺目：顶流歌手钟繇因压力过大退圈？业内曝其患精神疾病 "这就是星太的公关速度。"李钏的声音带着冷冽的嘲讽，"他们会用'钟繇'的'死亡'赚最后一波流量，却不知道——" "——我们会用钟离秋的重生，烧了他们的坟。"钟离秋接过报刊亭老板递来的报纸，第三版右下角，一行小字藏在征婚广告和遗失声明之间：寻旧友钟离秋，见字速联134XXXX7890 那是李钏用私人号码登的"暗号"。 暴雨渐猛，钟离秋撕碎报纸，任由纸片在风里飞成白蝶。远处传来地铁进站的轰鸣，像某种巨兽的心跳。他摸出李钏塞给他的备用手机，点开那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二十段未经处理的录音，背景里有煤车的哐当声、地下Battle场的欢呼、父亲酒瓶碎裂的脆响。 真正的火，开始烧了。 当第一缕天光刺破雨幕时，钟离秋走进巷尾那家破旧的纹身店。店主是当年地下圈的老熟人，看到他时愣了两秒："你不是那个...?" "给我纹点东西。"钟离秋撩起袖子，露出小臂上被星太要求遮盖的旧疤，"要狼，带獠牙的那种。" 店主点点头，拿起刺青机。针管刺入皮肤的瞬间，钟离秋咬住牙，却笑了——不是"钟繇"那种被培训过的、蛊惑粉丝的邪魅笑，是钟离秋从骨髓里漫上来的、带着铁锈味的狠戾。 手机在此时震动，李钏发来一条消息，附带两张照片：左边是星太官微刚发的"钟繇暂退声明"，转发量破百万；右边是某匿名账号刚上传的视频，画质模糊却震耳欲聋——视频里，一个戴着狼头面具的男人站在废弃工厂里，身后是李钏架着的摄像机，面前堆着成箱的星太周边。 "准备好了吗？"李钏的下一条消息弹出。 钟离秋看向纹身机下逐渐成型的狼头，血液在血管里奔腾。他打字时，指尖沾着未干的血迹："随时能点火。" 窗外，暴雨终于撕开夜幕，露出暗沉的晨曦。某个瞬间，钟离秋仿佛又听见十六岁那年的煤车汽笛，混着李钏Demo里的噪音，在耳膜上撞出刺目的光。 这一次，他不是笼中供人观赏的孤狼。 是纵火者。暴雨后的清晨，城市像被剥去一层虚假的糖衣。钟离秋摸着小臂上刚结痂的狼头纹身，跟着李钏钻进一辆沾满泥浆的二手面包车。后车厢里堆着几箱盗版CD，封面是连夜赶制的《焚笼》Remix专辑——粗糙的牛皮纸封面上，一只焦黑的狼爪撕裂金色唱片。 “星太法务部凌晨申请了临时禁令。”李钏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泛白，“所有带‘钟繇’名字的内容都被限流，包括你昨晚在地下论坛发的Demo。” 钟离秋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的旧疤：“那我们就不用名字。”他抽出一张CD，用匕首在封面刻下歪扭的“Z”——那是钟离秋英文名首字母，也是地下圈老粉熟知的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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