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的碎纸片在次氯酸钠溶液里扭曲舒展,陈志强工的钢笔字像被施了咒语般膨胀显现。李校长的镊子尖悬在"钢印"二字上方,不锈钢表面反射的冷光刺得人发疼。
"这墨水有问题。"化学老师突然抓住李校长的手腕。蒸馏水珠滚过字迹时蓝黑色墨迹突然渗出紫红丝絮,如同静脉血管在纸上绽开。
陈志强的喉结狠狠滚动绷带散开的右手猛地抓向窗台。"小心腐蚀液!调查组的女干事刚喊出声,他掌心溃烂的皮肉已经按在显影的纸片上。脓血滴在"录取通知书"五个字上,嗤地腾带着铁味的白烟。
林淑芬的指甲掐进自己掌心。陈志强扭曲的脸在烟雾后忽明忽,他手背上暴起的青像极了前世临终时插着的输液管疼吗?"她向前半步,棉碾过散落的带纤维,"当年你调包通知书,怎么不想想我会疼?"
宿舍西侧的玻璃突然炸裂。多只麻雀撞进室内翅膀扇起的风掀翻了搪瓷缸。王桂香尖叫着蹲下时,三角形纸屑鸟喙精准叼——那上面有半个色的红印,边缘还着绷带纤维。
"拦住它们!"校长的钢笔脱手而出。墨水水泥地上溅出放射状轨迹时,淑芬已经解开棉袄第三颗纽扣。锁骨下方"77054"的烫伤暴露在冷空气中,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与陈志强掌心溃烂的伤口同步渗出淡红色组织液。
老师的喷壶剧烈摇晃。次氯酸钠溶液在两人伤口渗出液的混合体上,瞬间变成诡异的靛蓝色。调查组的老先生眼镜滑到鼻尖:"这...金属盐反应!"
"七七年特制钢印墨水含氯化钴。"李校长用镊子夹起染血的绷带残片,对着阳光转动,"遇显色,遇血..."他的声音突然卡住。绷带内侧粘着的硬纸角上,"大学"两字的铅印刷体正在渗血。
陈志强踉跄着撞向墙壁。他右手在墙上拖出长长血痕,指甲缝里嵌着的黑色墨渣与石灰粉混成泥浆。"工作笔记..."他的剧烈收缩,"那些都是我写的工作笔记..."
走廊尽头传来皮靴踏碎冰凌的脆。调查组最年轻的女干事举着照相机进来,镜头对准林淑芬锁骨下的疤痕时,取景框边缘捕捉到窗外奇景——最后一只麻雀停在树梢,正用喙梳理羽毛间夹着的纸片,那上面"白晓梅"三个字的签名笔迹正在光中逐渐清晰。
"按住他!"李校长的呢子大衣擦过门框。陈志强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染血的左手开胸前口袋,大把碎纸片雪花般扬向破碎的窗户。化学老师扑过去时,一片印着钢印残角的纸屑正巧落在喷壶嘴上,次氯酸钠溶液突然沸腾起来。
林淑的耳膜嗡嗡作响。前世丈夫临终时的心电监护仪声与此刻化学试剂的滋滋声完美重叠,她看着陈志强跪在地上疯狂抓挠灼伤的手掌,突然想起前世儿子陈建国说的那句话:"爸手上这疤,是年轻时被荣誉证书烫的。"
"不是荣誉证书。"她弯腰拾起张染血的纸片,两指捏着边缘摇晃,"是七七年八月十八日下午,县教育局钢印机里没冷却的印模。"纸片上的血渍在阳光下泛着紫光,与疤痕渗出的液体一模一样。
调查组的老先生突然剧烈咳嗽。他掏出手帕接住咳出的血丝,雪白棉布上立刻晕开靛蓝色斑点。"这墨水..."他惊骇地望着手帕,"会渗透进?"
麻雀群在梧桐树上发出刺耳的齐鸣。年轻女干事的照相机滑到地上,镜头盖滚出去老远。取景玻璃反射的影像里,陈志正用牙齿撕右手绷带,而窗台残留的碎纸,"自愿放弃入学资格"八个字正在次氯酸钠溶液里逐渐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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