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张开黑手三

　　三

　　这场雨，来得猛，下得大，已经下了二十二个小时，还在下。它的出现，虽然没造成大的危害，却给清洗车间的生产带来了一个不小的影响。唯恐出问题，周明志没敢离开办公室，耐着性子坐在电话机的旁边关注着。

　　在天将要黑的时候，刮来了一阵风，把雨刮走了。雨后的空气好，周明志离开了办公室。可气，正在一条道上溜达的时候，突然袭来一阵雨，把衣服淋湿了。再有三天才是“谷雨”，凉意，还有些浓，不可大意，烘干车间里有暖气，应该叫它的存在发挥发挥作用。

　　明胶，是食品添加剂，对卫生的要求，相当高。在烘干车间里工作的人，全是爱干净的女职工，不经允许，其他车间里的人进不来。由于没料到会来个男人，在六号烘干室里的三个女人都失去了警惕。她们不仅违反规定把防护服放在了一边，还袒胸露臂，在看到，房门突然被一个高个子男人打开了后，都惊得啊了一声，急急转过身去整衣掩怀。

　　她们三个的年纪，不大，其中的两个，还是姑娘。见自己的忽视引出来了一个不该出现的尴尬，周明志悔了：“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嘿嘿，我粗了心，忘了打个招呼。”

　　厂长的出现，让两个姑娘害了怕，赶紧把白大褂穿在了身上。名字叫姜莉莉的这个年轻妇女，没怕，她不但没在乎什么，还给了他个挺有内容的笑。

　　三台风机不停地把散热器散发出来的热量送了来，室内的温度达到了三十几，使人感到暖融融的，特舒服。周明志装着需要查看一下胶条的质量，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站在了那。

　　见他没离开的意思，姜莉莉跑出去找来一把木制椅子，用手帕纸擦了擦，递上个笑，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的面孔，说：“先生，厂长，蛮干净，将就将就吧。”

　　这个二十六岁的姜莉莉，是既漂亮，又风流。她喜欢与看上眼的男人进行往来，没过多久，就演绎出来了许许多多的故事。由于上上下下都说她的工作能力强，是把好手，周明志才没开除她。未料，她也把他纳入了进去，经常在他的面前，卖弄风情，有的时候，居然敢，抛个媚眼。他怕，被她攻破了，传出一些不中听的话去，总是对她不理不睬。现在，他冷眼对待着她的殷勤，一声没吭坐了下来。

　　那两个姑娘怕羞，她们偷着看了周明志一眼，羞怯地低着头认真地忙了起来。姜莉莉却未走开，她倚在一条烘床上，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看得出，她激动、兴奋，从眼神里透露出来了个想讲什么的渴求。

　　她要是控制不住自己弄出一些不雅的举动，会产生一个不好的影响。周明志有点扛不住了，站起来，要走：“嘿嘿，对不起了，打扰了。”

　　“等一等！”姜莉莉急得抓了抓头皮。经过了几秒钟的犹豫，她才放开胆子走到他的面前，严肃地板着脸，说，“周厂长，要小心，不可大意，千万不要把这个厂，推出去。”

　　叫人，从她显露出来的神情上，看出了问题。她的心里，肯定不是装着一个疑问，就是装着一个秘密，周明志又坐了下来。他仔细观察了观察她的表情，笑了笑，给了她个鼓励：“为什么？能不能把原因说出来？”

　　见自己的话引起了他的重视，姜莉莉高兴了，急切地说：“如果把厂卖给了别人，会给你带来一个大的不利，要重视，要认认真真地再好好琢磨琢磨。”

　　卖厂，是件大事，着实得应该了解了解职工们的看法。为了再给她个鼓励，周明志又笑了一声：“小姜，应该给我个理由。怎么啦，到底存在着个什么不妥？”

　　姜莉莉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看了看那两个姑娘，张了张嘴没说出来，那张脸，被憋红了。由于没想到在这种环境里存在着不便，周明志对她产生了一种埋怨，嫌她没事找事，起身走去。她追到门口，拉拉他的衣角，带着满脸的关切，又嘱咐了一遍，要他听了她的话，放弃了这个打算。

　　周明志又粗了心，没去认真对待她的这些举止。他以为，她这么做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投个情买个好。由此，他厌恶了，白了她两眼，悻悻走去。

　　雨还在刷刷地下。由于心里不是那么痛快，回到办公室以后，周明志放下了别的事，找出来了一本有趣的书。

　　这本书里出现了一个好的故事，一男一女两个人虽然挺有缘，可在爱路上没走顺，出现了一些波折，叫人对他们产生了同情。周明志读上了瘾，到了深夜，也没觉得累，直到响了夜餐铃，感觉着有点饿了，才放下书，举着一把雨伞奔餐厅。

　　餐厅里，三十多个早到了的人正在吃饭，老板一到，全都起立致意。周明志要了两个馒头和一盘辣椒炒鸡蛋，找了个空位坐下。一个炊事员举着一瓶酒，问他有没有这种兴趣。他否了，说已经晚了，不可再占用太多的时间。

　　过了不久，肖广林穿着熬胶车间的工作服走了来。已经把他开除了呀？已经和他讲得很明确，怎么会是这样？出现了这种情况，显然是，他不想离开这个厂，找了领导层的哪个人，得到了一个安排。周明志生了气，想喝上点酒压压心里的火，要了一盘大葱拌猪肝和一盘凉拌肚丝。

　　饭后，周明志回到了办公室。他关闭了房间里所有的灯，坐在一个宽大的牛皮沙发上静下来想心事。时间一长，他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朦胧间，发现有个人坐在自己的身旁，他吓了一跳，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借着路灯射进来的光，他低下身子认：“是谁？想干什么？”

　　是姜莉莉，她清了清嗓，小声说：“不用怕。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聊一聊，把一个秘密说给你。”

　　为人正派的周明志，被她的这个举动吓得连着打了两个哆嗦。这个办公室，八十多平米，宽大、富丽堂皇，平常，连那些副厂长们都不敢随心所欲地来走一走。没想到，遭唾弃的她竟然敢摸着黑闯进来。处在惊骇中的他，要开灯：“谁叫你进来的？为什么不打个招呼？”

　　姜莉莉冲上去拦阻，说她已经来了一个多小时，见不得光亮。他怕闹出了笑话，依了她。她特高兴，往前走了一步，要解释什么。他不肯听，要她走。她没走，在她的眼里，他是个强人，他事业有成，有男子气。对他，她很倾慕，在去年的春天，就深深地爱上了他，只是因为不敢对他随意和任性，才没敢向他吐露情感。今天下午，她的情人严立强说，高庆东想占有了这座工厂，已有了害周明志的心。她不忍心看着他败在别人的手里，鼓了鼓勇气走了进来。

　　周明志没信她。在高庆东的身上，确实存在着一些不好的问题，他的品质不是那么好，他留给别人的印象也不怎么强。可在与他交往的过程中，从来没与他发生过多么严重的摩擦。再说，与他存在着一个特殊的亲戚关系，不管怎么说，不管怎么看，他也没黑了心的可能。周明志嫌她胡言乱语，气鼓鼓地把她撵走了。

　　姜莉莉越想越觉得，事关重大，需要好好努努力。她没计较他的冷傲，又急急火火返回来，敲开他的门，严肃地对他说：“我知道，你没看上我。在咱们两个之间，存在着一个不小的差距，我呢，也没对你抱什么希望。我这么做，纯粹是为了叫你脱了险，绝对没耍心眼玩心机，请你务必相信了我。”

　　“好了好了，我晓得喽，我明白喽。对你的关心，我已谢过，请你不要再重复，请你不要再烦我。”望着目光里有着强烈期待的她，嘲笑牵动了周明志的嘴角。他挥了挥手，又强行赶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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