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悔不当初一

　　一

　　中午十点多钟的时候，高庆东带着五个手下来到江苏省的淮安，住进一家豪华宾馆。他们来到这个城市的意图，是为了找一找那个黑道头子，把投在他手里的那三十万要回去。

　　协议上，有个约定，做不到，出现了失败，必须毫无条件地全额退款。可要了多次，那个浑名叫硬棍的黑道头子依仗着自己有一定的势力，拿着那个理由就是不退。出了车祸，是他们自己不慎造成的，别说是断了一条腿，就是丢了小命，也不可赖别人。高庆东着了急的另一个原因，是急着用钱。偷窃失败了的黄升翻了脸，说高庆东在耍弄人，存心想把他送到警察的手里。黄升威胁说，如果不立马交清五十万，就对他们采取一个极其严厉的措施。

　　高庆东想先礼后兵，对方要是不肯，继续坚持，就把头儿硬棍掳到临沂，来个硬逼。他叫严立强带着一个人先去试试，嘱他说：“不可叫他们猜出了咱的下一步，在他们的面前，不要逞能，要低下架子，光说好听的。”

　　为了解闷儿，留下来的这四个玩起了扑克。刚玩了两把，高庆东就停下来不干了，躺在床上抽闷烟。喜欢追求刺激的他，好玩，不是不想玩了，是心里有了个悬念，没了心情。昨天夜里发生的这起盗窃案，轰动了全厂，不知周明志正在想啥，不知他打算怎么处理，是不是已经报了警。高庆东恨黄升胆大妄为，不惧后果，留下了一些痕迹。

　　终于等来了一个让人宽心的信息，不管是周明志，还是警方，都把视线放在了厂里，决定把所有的男职工都组织起来，查验他们的手印。这么做的结果，是失败，高庆东不再担心，有了玩兴，四个人吼天呼地甩起了扑克。

　　周明志打来电话，说派出所里的人正在厂里搞调查，需要把生产线上的人一拨一拨地往下抽，这样，得安排一部分人去组织，要高庆东抓紧回到厂。来的时候，高庆东没敢见周明志，只是和高庆美说了一声，不妙喽。

　　高庆东扔掉手里的扑克，大骂自己没自由：“娘那个疤，爷那个棍，连出趟门，也得请示请示，这是什么世道啊。老天啊，快睁睁眼，让我自由自在地活下去！”

　　有了好的管理，才会有个好企业。要想抓好管理，必须先管好人，周明志十分明智地抓住了这一点。作为一个副手，应与主帅配合好，在以身作则的基础上，再管好下属。可高庆东不这么想，不去考虑，若是人人都有了自由，怎么办，成了个自由天地，企业怎么搞？高庆东未在正职上干过，缺少这种感受。其实，不管哪个行业，作为任何一个最高当权者，也都会受到诸多方面的制约，不可能享有百分之百的人身自由。为了自由，高庆东骂了自己骂周明志。他们三个围上来帮腔助势，说愿意帮着他，尽快地夺过权来，树立自由。

　　仅过去了一小时，严立强他们就空着手走了回来。他说，硬棍很硬气，不但不想退钱，还说了一些不好听的：“我们被他耍了。我他娘的难咽这口气，必须把这个仇，彻底地报了！”

　　需要来硬的喽。他们凑在一起商量行动方案，高庆东叫严立强详细说一说对方的情况。他们两个互补着说，硬棍在市郊开着一个汽车修理厂，他以修理汽车作幌子，收购盗来的汽车，先改装整容，后卖出。那个场所特别大，有二十多个干活的人，养着三条大狼狗。

　　研究来研究去，也没找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有个人提醒大家说，他们既然敢揽杀人的活，就说明，拥有一定的力量，如果失败了，难以走出淮安，甚至，连生命也有搭上的可能。

　　看来，得小心对待。怕他们惧了，高庆东显露出来了一脸毫不在乎的表情，不以为然地说：“越是难办，越要心细，只要方方面面都想到了，没失手的可能。咱们坐下来慢慢想办法，若是一天不够用，就拿出两天的时间，先吃饭。”

　　有个人要喝酒，严立强没允许，说要是控制不住喝多了，会误事：“奶奶那个头，在这么一个非常关键的时刻里，你居然还有这方面的兴致，你居然还想着享受。”

　　仅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就都吃了个肚儿圆。高庆东说，不要急躁，都躺在床上，静下心来好好盘算盘算，直到觉得想出来的这个方案是成熟的、是可行的，再提出来商量。

　　就好似是，周明志有意跟高庆东作对。高庆东在床上刚静下来，周明志就把电话打了来。周明志不谈别的，只问他在哪，在做什么。高庆东撒谎说，他与吴敏玲离婚在即，为了财产的分割，约出来了几个法院的领导。周明志毫不留情地指责他，说已经对不住人家了，不该在背地里做这种不道德的手脚，要他终止了这项活动，抓紧回厂。

　　“你，是想逼死我啊！”一股火气攻到了高庆东的头顶。他气得控制不住了，在床上挥着拳头跳，“周明志，得叫你少根胳膊少条腿，得砍下你的头，得办你的娘，得挖你的祖坟！”

　　气头上的高庆东散了心，不想管眼前的事了。他依着自己的嗜好，扔下他们，走出去转悠着找女人。头头已经想好事去了，谁还有心在床上考虑他娘的什么方案，他们相互看了看，一个个先后溜了出去。

　　高庆东找来的这个女孩虽然不是那么漂亮，却会伺候人，时间不长，就让他静静地躺在了她的怀里。过了不久，一个清晰可行的掳人方案在他的脑海里渐渐形成。

　　高庆东想出来的这个方案特简单。他说，虽然不敢在他们的院里下手，却可以，以卖车的名义把硬棍引出来。

　　他们带来了两部车，选出来了一部比较好的。高庆东再度缜密地考虑了考虑，给未露过面的那三个分配了任务。高庆东嘱咐说，若是失了手，就没了第二次的可能，得注意安全，如果出现了什么异常，可以收回手来，不做。

　　事情的进展，非常顺利，他们刚在那个修理厂的门外停下来，锁定的目标就走了出来。一个会来事的急忙跳下车，递上一根烟，恭恭敬敬地投上了个笑：“老板，辛苦，辛苦啦。”

　　“不是我辛苦，是你们辛苦。”硬棍急着看成色，他没去考虑考虑是不是存在着危险，迫不及待地低低脑袋，钻进了车里，“哈哈，确实是辆不错的车。了不起，我欣赏你们的才干。怎么没牌照，是从哪里偷来的？”

　　铁头已经急了，还没等硬棍坐好，就把一根套着胶管的铁棍举起来，照着他的脑袋不轻不重地挥了过去。硬棍没抗住这一击，哼了一声，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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