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命降临

夜色如墨，风掠过屋檐，吹得窗边的红绸微微飘动。苏栩若靠在床头，指尖轻抚隆起的小腹，目光落在江临川身上。他正伏案批阅奏折，烛火映出他侧脸柔和的线条，眉宇间少了往日的冷峻，多了几分沉静。

她望着他许久，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

“怎么了？”他似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眸望来。

“没什么。”她轻声说，“只是觉得，这样很好。”

他合上手中的折子，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她靠在他肩上，听着他胸腔里平稳的心跳，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快了。”她低声道，“再过几日，孩子就要出生了。”

他低头看她，眼里有温柔流转：“我一直在。”

窗外传来更鼓声，敲碎了夜的寂静。苏栩若轻轻闭上眼，在他怀里缓缓睡去。

——

三日后，天还未亮，宫中便已灯火通明。

太医、稳婆、侍女皆齐聚偏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苏栩若躺在床上，额头渗出汗珠，紧攥着被褥的手指节泛白。阵痛一波波袭来，她咬住牙关，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夫人深吸气，跟着我的节奏用力！”稳婆在一旁低声引导。

她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江临川的脸。昨夜他还在书房批阅军报，她说困了，他便放下笔，亲自送她回房，替她掖好被角，还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他说：“我会一直守着你。”

如今他却在外头，隔着一道门，隔着生死一线。

她忽然有些害怕。

“夫人，再加把劲儿！”

她猛地睁开眼，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一推。

疼痛几乎让她昏厥过去，耳边嗡嗡作响，紧接着，一声啼哭划破空气。

她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瘫软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汗水湿透了衣襟。

“恭喜王爷，是位小世子！”

门外传来婴儿清脆的哭声，江临川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苍白又涨红。他站在门口，手指死死扣住门框，指节发白，喉结滚动了一下，才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栩若……”他低唤了一声，声音沙哑。

“王妃无碍，只是耗力过度，需好好调养。”太医从里头出来，躬身禀报。

他点了点头，迈步走进去。苏栩若仍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却带着虚弱的笑容。她手中抱着一个襁褓，小小的一团，裹着红色锦被，脸上还带着刚出生时的皱巴巴模样。

他走近几步，在床边跪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触碰到孩子的脸颊。那一瞬，他竟有些颤抖。

“他哭了。”她轻声说，声音微弱却带着笑意，“第一声就特别响亮。”

江临川看着怀中的孩子，眼中泛起从未有过的柔软。他低头吻了吻孩子的额头，低声呢喃：“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苏栩若望着他们父子俩，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原来，她也可以拥有这样的时刻。

——

三日后，晨光洒进偏殿，暖意融融。

江临川抱着孩子坐在窗前，阳光透过窗纸落在他与孩子的脸上，柔和而温暖。苏栩若靠在床头，手里握着一碗温热的米粥，慢慢喝着。

“他长得像你。”她轻声道。

“眼睛像你。”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嘴角挂着浅浅笑意，“睫毛很长。”

她忍不住笑起来，声音轻柔：“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他转头看她，眼里带着几分宠溺：“我说的是实话。”

她低头抿了一口粥，忽觉肚子一阵空虚，不禁笑道：“好像还能再吃一碗。”

他立刻起身，将孩子交给奶娘，亲自端来一碗新熬的莲子粥，坐回她身边，舀了一勺，轻轻吹凉。

“张嘴。”

她笑着张口，咽下温润的粥，眼神却不自觉地追随着他手里的动作。

“你以前可不会做这些。”她低声说。

“现在学会了。”他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温柔，“为了你和孩子。”

她望着他，忽然觉得眼角有些发热，忙低下头掩饰情绪。

“谢谢你。”

他没说话，只是继续喂她喝粥，动作轻柔，一如从前那个固执却始终护她在怀的人。

——

午后，御花园。

江临川抱着孩子缓步走在石径上，苏栩若扶着他的手臂，脚步缓慢。春风拂面，花香四溢，枝头鸟鸣清脆悦耳。

“你说，以后要叫他什么名字？”她轻声问。

他低头思索片刻，道：“江昭。”

“昭？光明之意？”她笑了笑，“不错。”

他点头，目光落在怀中的孩子身上：“愿他此生，坦荡明朗。”

她听着这句话，心头一颤，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你觉得，他会喜欢我们吗？”她低声问。

“当然。”他语气笃定，“他是我们爱的结晶。”

她望着远处盛开的桃花，心中一片柔软。曾经以为自己嫁给了权谋，却没想到，也拥有了真正的家。

——

深夜，月光如水。

苏栩若醒来，发现身旁空无一人。她撑起身子，披上外衣，推开房门，果然看见江临川站在廊下，怀中抱着孩子，神情专注。

她悄悄走过去，靠在他肩上。

“他睡得很安稳。”她轻声说。

“嗯。”他点头，却没有回头。

她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异样，抬起头看他：“你在想什么？”

他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宁远国太子，昨日已秘密离京。”

她闻言一怔：“他来做什么？”

“谈判。”他低声说，“但未果。”

她心头一紧：“那他会再来？”

他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眼神沉静而深远。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你受伤害。”他缓缓道，“也不会让他受到任何威胁。”

夜风拂过，吹乱了她的发丝，也吹散了她心头的一丝不安。

她望着他，轻声唤道：“江临川。”

他低头看她。

“你会一直护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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