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顾云深站在幼儿园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那枚已经有些磨损的锡纸戒指。这是他出院后的第七个早晨，也是第七次准时出现在这里等待。

远处，安夏牵着Liam的小手缓缓走来。晨光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边，浅蓝色的连衣裙随着步伐轻轻摆动。Liam远远看到顾云深，立刻松开妈妈的手，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

"爸爸！"小家伙扑进顾云深张开的怀抱，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喜悦。

顾云深弯腰将儿子抱起，目光却越过Liam的肩膀，落在缓步走来的安夏身上。她今天将头发松松地挽起，露出纤细的颈线，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投下细碎的阴影。

"早。"安夏轻声问候，声音里带着晨起的柔软。

"早。"顾云深回应，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注意到安夏今天依然戴着那枚银戒，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Liam在爸爸怀里扭来扭去，小手捧着顾云深的脸："爸爸，今天放学你能来接我吗？"

顾云深看向安夏，眼神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询问。这七天来，他严格遵守着约定，只在接送Liam时能与安夏短暂相处，从不越界。

安夏轻轻点头："如果你爸爸有空的话。"

这个回答让顾云深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她第一次没有用"顾先生"这样生疏的称呼，而是用了"你爸爸"这样亲密的指代。

"我当然有空。"顾云深立刻应下，声音里掩不住的雀跃。

Liam开心地拍着小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纸袋："爸爸，这是给你的！"

顾云深打开纸袋，里面是一个手工制作的曲奇饼干，形状歪歪扭扭，但能看出是个心形。饼干上用糖霜歪歪斜斜地写着"爸爸"两个字。

"这是...？"

"昨天妈妈教我做的！"Liam骄傲地宣布，"妈妈说爸爸喜欢吃甜的！"

顾云深猛地抬头看向安夏，发现她耳尖微微泛红，正假装整理Liam的衣领避开他的视线。这个小小的细节，却比任何言语都更让他心头滚烫。

"谢谢。"他轻声说，声音有些哽咽，"这是爸爸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幼儿园的铃声响起，Liam依依不舍地亲了亲爸爸的脸颊，又转身抱住妈妈的腿蹭了蹭，才蹦蹦跳跳地跑进园内，还不忘回头挥手："爸爸妈妈再见！"

这个自然而然的称呼让两人都怔了一下。安夏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无名指上的银戒，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我..."顾云深鼓起勇气开口，"能请你喝杯咖啡吗？就在对面的那家。"

安夏抬眸看他，阳光落入她的眼底，像是融化的蜜糖。她沉默了几秒，就在顾云深以为又要被拒绝时，她轻轻点头："好。"

这个简单的应答让顾云深的心跳如擂鼓。他小心翼翼地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为她推开咖啡店的门。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将小小的空间染成温暖的琥珀色。

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顾云深记得安夏的口味，为她点了一杯加奶不加糖的拿铁。当服务员将咖啡端上来时，安夏的睫毛微微颤动。

"你还记得。"她轻声说，语气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我记得关于你的每一件事。"顾云深直视她的眼睛，"你喜欢的颜色，你讨厌的气味，你喝咖啡的习惯..."他的声音低沉而真诚，"这五年，我从未忘记过。"

安夏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咖啡杯边缘，阳光在杯沿跳跃。她没有立即回应，但也没有像之前那样转移话题或起身离开。

"那个戒指..."顾云深鼓起勇气，指了指她无名指上的银戒，"你还留着。"

安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银戒在阳光下泛着温柔的光泽："习惯了。"她顿了顿，又轻声补充，"而且...Liam喜欢看我们戴一样的。"

这个回答让顾云深的心尖发烫。他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推到安夏面前："我...重新订制了一对。"

安夏没有立即打开盒子，但她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

"不是要你现在接受。"顾云深急忙解释，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恳切，"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一次，我会用余生来证明自己的真心。"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两人之间流淌。咖啡的香气氤氲上升，模糊了彼此的表情。安夏终于伸手，轻轻打开丝绒盒子。

里面是一对铂金对戒，男款简约大方，女款镶嵌着一圈细小的钻石，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柔的光芒。最特别的是，两枚戒指内侧都刻着一个小小的字母"L"——为了他们共同的生命奇迹。

安夏的指尖轻轻触碰戒指，阳光在她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当她抬眸时，顾云深惊讶地发现她眼底有泪光闪烁。

"你知道吗，"她轻声开口，声音有些颤抖，"那天在喷泉池边，我看着你扔掉戒指，却还是忍不住在所有人都离开后，在水里找了整整三个小时..."

顾云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痛与悔恨几乎让他窒息。

"我找到了。"安夏继续说，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银戒，"但已经变形了，再也戴不上了。"她抬起湿润的眼睛，"就像当时的我们。"

顾云深的手在桌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对不起...我..."

"但是，"安夏打断他，声音轻柔却坚定，"Liam出生那天，护士把他放在我怀里，他那么小，那么软，突然抓住我的手指..."她的嘴角浮现一抹温柔的微笑，"那一刻我明白了，有些东西，即使变形了，碎了，也值得重新修补。"

阳光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咖啡杯上升起的热气在光线中画出透明的轨迹。顾云深屏住呼吸，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安夏轻轻合上丝绒盒子，却没有推还给他："给我点时间...好吗？"

这个回答已经远超顾云深的期待。他用力点头，声音哽咽："多久都可以，我会一直等。"

安夏的嘴角微微上扬，阳光落在她的酒窝上："不用太久...也许，等Liam学会做更漂亮的曲奇时..."

这个带着希望的暗示让顾云深眼眶发热。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覆在安夏的手上。当她没有抽离时，阳光正好照在他们交叠的手上，银戒与锡纸戒指在光线中交相辉映。

窗外，幼儿园的欢笑声隐约传来。新的一天刚刚开始，而他们的故事，也正在翻开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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