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消息

乔白：我的简历，绝不可能是跟学业有关的东西

乔白：那到底会是什么呢？

乔白和观众们同时陷入了茫然。不过，观众们的注意力很快被另一件事吸引了过去——直播画面长久地停留在一张小广告上。闲着也是闲，大家索性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结果，那条看起来又豪华又简陋的招聘信息，瞬间在直播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观众：还他妈【外来研究所】！这不就是反派大本营吗？

观众：乔白就是外来者！人类！准确点说，所有天选者都是外来者！

观众：她要是去应聘，简直就是羊入虎口啊！

观众：乔白愣在那儿了，她应该不会看不出来吧？

观众们提心吊胆地看着乔白，而她依旧一脸困惑。装着简历的纸袋摸起来手感不对劲，她思来想去，决定先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乔白：总觉得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乔白颤抖着双手，缓缓将纸袋里的东西倒了出来。“哗啦啦”几声，一堆各式各样、明晃晃的精神病诊断证书散落在地上。

观众：……

直播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乔白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乔白：哈哈？

乔白：哈哈哈哈哈！！！

乔白：妈的什么东西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操！！

这时候，她终于明白了。当妈妈用“还可以”来形容她的学历时，那种敷衍的态度；以及明明妈妈说她学历“还可以”，那团没有温度的雾气却冷冷丢出“刷盘子，洗碗”的建议，这些谜团全都解开了。原来妈妈是在保护她的自尊心，妈妈真好。乔白则是超级精神病，乔白真坏。

半晌，她绝望地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

乔白：妈妈，无敌了……

观众：……你别破防，先让我们破防。

事情的发展再次偏离了观众们的预期。直播间里笑声一片，精神状态逐渐向乔白靠拢。大家的心理防线似乎也跟着崩塌，逐渐变成了乔白的模样。

观众：至少我们不用担心她自投罗网了，怎么不算一件好事呢？

观众：没有学历，连送上门都做不到……这地狱笑话真是该死的好笑。

观众：快让我进去抱抱开神吧，她快碎了！

观众：朝九晚五的工作肯定是找不到了，不知道她会选择什么样的工作。

观众：清醒一下，现在是工作选她……

观众：难道真的要去刷盘子刷碗吗？不过还真别说，这也算工作啊，至少能得到“家”的认可。

就在观众七嘴八舌讨论时，乔白已经收拾好了那些杂七杂八的证明。她用手机查了些什么，然后静静地等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观众：她要去哪儿？

观众：我看到了，她搜索的地方是“人才市场”……

观众：啊？怪谈世界人均诡异，他们肯定知道乔白是人类的吧？

观众：我服了，搞得那么复杂干嘛？她不能老老实实应聘一个简单的工作吗？

观众：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离人多的地方远远的吧？

观众：你说得对，可乔白不正常。

怪谈世界以人类世界为模板，在怪谈存在的区域之外，大多数地方与现实世界基本一致，运行规则和秩序完全可以套用。因此，乔白适应得很好。但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最终目标，在崩溃之余，她还给自己叫了辆车。

乔白：人才市场……

乔白：我服了黑蛋，我居然沦落到把证书挂脖子上的地步了！

黑蛋：嘶嘶——

黑蛋在衣兜里吐着信子，虽然听不懂乔白在说什么，但乔白一招呼它，它就努力提供情绪价值。毕竟，如果乔白玩完了，它就得自己爬回家了！

网约车来得异常快。就算要炸，乔白也不在乎了。光脚的尚且不怕穿鞋的，她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毫不犹豫地坐了进去。司机是一个打扮贵气的年轻女孩，手忙脚乱地操作着车子，神情故作镇定，显然是刚拿到驾照的新手。

乔白装作什么都没发现。

观众：咦……

某个眼尖的观众坐直了身子，仔细打量着司机。

观众：卧槽！这个女孩好熟悉啊！

观众：眼熟哥，你又眼熟上了？

观众：第二次了啊，眼熟哥！这次发现什么了？讲给大伙听听呗？

观众：不是，你们是傻的吗？上网不带脑子是吧？历届天选者的脸你们都不记得看一眼的啊？？

观众：什么？历届……天选者？

女孩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乔白觉得，这姑娘应该是个在校大学生，因为她的目光里透着一种清澈的愚蠢。不出所料，她很快沉不住气，开始没话找话。

陈辞荧：咳，那个，你好啊你好！

乔白：你好，我叫乔白。

陈辞荧：哦哦你好，我叫陈辞荧。

陈辞荧：你是归一小区的住户是吗？

陈辞荧：我常常在这边拉客，哈、哈哈，对你家小区挺感兴趣的……

女孩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频频转头看向乔白，同时目光也在警惕地扫视周围其他车辆。显然，这些动作并非单纯的紧张，而是为了防范某种未知的危险。

乔白看着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乔白：诶，感兴趣好啊，你想知道什么？

陈辞荧：那个，你们小区治安不错吧？

乔白：还不错，住户大部分时间是安全的，危险因素会被及时排除。

陈辞荧：危险因素是指？

乔白：……我。

乔白：我刚被保安撵出来。

陈辞荧倒吸一口凉气，看向乔白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崇拜。乔白有点懵——不是说了被撵出来的吗，她崇拜个什么劲？不过，她倒是更坚定地继续搭话了，语气温吞又小心翼翼，带着些许敬佩和戒备。

陈辞荧：回答我，你习惯这样的生活吗？

陈辞荧压下心底的慌张，毫不退缩地追问。乔白挑眉看了她一眼，明白彼此都在试探。她挂上一副懒散的笑容，随口答道：

乔白：挺习惯的啊。

乔白：除了可以上班偷吃同事、回家偷杀邻居以外，其他和原来没什么变化。

陈辞荧：什么！！上班？！

陈辞荧惊叫出声，满脸不可思议，好像天都塌了似的。

陈辞荧：你找到了？

陈辞荧：我来晚了？！

乔白：诶，没呢！你别紧张啊！开着车呢，您就跟窜天猴一样支愣起来了……

陈辞荧：噢噢抱歉，抱歉……

陈辞荧坐回座位，尴尬地揉了揉撞疼的脑袋，双手彻底离开了方向盘。随着车流渐渐稀疏，车子自动行驶得比她开得稳多了。

陈辞荧：乔白，咱们聊聊？

乔白：缘分到了，必然得聊啊！你说是吧，老乡？

几乎在同一刻，直播间管理员调出了陈辞荧的资料：

【陈辞荧，六号天选者，天赋未知，死于毒蛇噬咬，新手怪谈闯关失败，享年19岁】

直播间再次炸锅。

观众：老乡！

观众：我靠，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吗，好惨一姑娘……

观众：脑袋好乱啊！世界疯了，一定是世界疯了。

观众：陈辞荧已经死了啊！！

在直播间濒临爆炸的氛围中，女孩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像演练过无数遍一样，平静地开口：

陈辞荧：或许你已经知道了，我是天选者。

陈辞荧：曾经失败死去的天选者。

陈辞荧：但你一定不知道，天选者失败后会经历的事。

陈辞荧：这也是我将对你和蓝星所有人传达的信息。

乔白：我现在能看到你，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了。

陈辞荧苦笑着摊了摊手。她希望自己能死得干脆些，离乔白近一点，而不是这样拖泥带水，既没真正死去，又无法彻底活着。她四下张望了一下，靠近乔白，确保自己的话能够传进直播间。

陈辞荧：真相远比我的存在更令人绝望。你，还有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她语速缓慢地抛出一颗重磅炸弹：

陈辞荧：死去的天选者会随机分配到一个新的身份，并永久生活在怪谈世界。

陈辞荧：在你之前的七个天选者，包括我，都可以自由选择阵营：帮助人类，或者被怪谈同化。

乔白：同化……？

陈辞荧：被彻底同化的天选者，会出现在你未来要通关的怪谈中。他们会不惜一切阻止你，成为你通关的最大阻力。毕竟，他们的生命与怪谈的存在与否画等号。

陈辞荧：每多一个天选者帮助怪谈方，蓝星就多一分被彻底感染的几率。

说到这里，她似乎从心底涌起一阵恐惧。

陈辞荧：如果说，失去过去的记忆，接受新的身份，永远无法回家，是怪谈世界给予失败者的惩罚……

陈辞荧：那么，一个个曾经的战友变成敌人，持续摧毁我们的信念和勇气，就是怪谈对整个蓝星的惩罚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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