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捉妖师吐真言

夜风卷着枯叶掠过脚边，我扶着王佑硕走进山洞。他的手臂还在渗血，黑得发臭的血迹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

陈飞宇和林允儿被我们安顿在不远处的一片空地，林允儿依旧昏迷，脸色苍白如纸。陈飞宇靠在一旁的石壁上，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们。

我从背包里翻出针盒和符纸，示意王佑硕坐下。

他没有拒绝，只是沉默地靠着岩壁，目光却一直落在我身上。

“脱衣服。”我说。

他挑眉，“你倒是直接。”

我没理会他的调侃，伸手扯开他的衣襟。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洞中格外清晰。他胸口的皮肤冷白，肌肉紧绷，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心口一道暗红色的符文。

那符文像是活的一样，在他皮肤下游走，隐隐与灭魂剑共鸣，泛起微弱的红光。

我皱眉，“这是什么？”

他低头看了一眼，语气平静，“灭魂剑的一部分。”

“什么意思？”我抬头看他。

他没回答，而是缓缓闭上眼，声音低哑：“一百年前，我曾用它斩杀贪狼星君。”

我手一抖，银针差点掉落。

“你说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睁开眼，直视我，“你听得很清楚。”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所以……你是百年前的人？”

他点头，“确切地说，是残魂。”

我心头一震。

“那你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有这副身体？”

他轻轻一笑，笑容却透着几分苦涩，“因为有人想让我回来。”

“谁？”我追问。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伸出手，扣住我的手腕。

我下意识想要挣脱，却被他牢牢握住。

“江浸月。”他低声唤我的名字，“你父亲……还好吗？”

我怔住。

他怎么会知道我父亲？

我父亲已经失踪多年，连我母亲都未曾提起过他真正的去向。

“你怎么会认识我父亲？”我声音有些发颤。

他看着我，眼神忽然变得柔软，“因为他曾经……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脑子嗡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

可就在这时，山洞外传来一阵异样的波动。

阴气骤然攀升。

我猛地回头看向洞口，定星仪瞬间亮起，指针疯狂旋转。

“来了。”王佑硕低声说。

我迅速站起身，抓起符纸准备迎敌。

可下一秒，王佑硕却猛地将我推向身后，一把将我推进了山洞深处的暗道。

“你干什么——”我惊呼。

“别说话！”他低声喝止我，转身挡在暗道前。

我透过缝隙看到他握紧灭魂剑，剑身上的符文开始发光。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是一只厉鬼，而是一群。

我咬紧牙关，正要冲出去帮忙，却被一只手拉住了肩膀。

是陈飞宇。

他摇头，压低声音：“别冲动。”

我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死死拽住。

“你让他一个人在外面面对那些东西？”

“他不是一个人。”陈飞宇盯着我，“他在保护你。”

我愣住。

山洞外传来金属碰撞声，还有厉鬼的嘶吼。

王佑硕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每一次挥剑都带起一道红光，照亮他的侧脸。

他背对着我们，像一座孤峰，独自承受着狂风暴雨。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何而来。

但我知道，他不想让我涉险。

我攥紧手中的符纸，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陈飞宇忽然开口：“你觉得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我愣住。

“他明明可以什么都不说。”他说，“但他选择了信任你。”

我心头一跳。

是啊，他完全可以对我隐瞒一切，甚至杀了我以绝后患。

但他没有。

他告诉我他是百年前的人，告诉我他曾斩杀贪狼星君，告诉我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残魂。

他甚至问我父亲是否还活着。

他到底想做什么？

山洞外的打斗声渐渐变弱，似乎敌人已经被击退。

我正要走出去，陈飞宇却按住我的肩膀，“等等。”

我疑惑地看他。

他眼神沉静，“他在等你做出选择。”

我心跳漏了一拍。

“什么选择？”

“你要不要相信他。”他说，“要不要继续帮他。”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陈飞宇松开手，“你自己决定。”

我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山洞出口。

王佑硕站在那里，背对着我，气息有些紊乱。

他听见脚步声，却没有回头。

“你出来了。”他说。

我走到他身边，抬眼看他，“你为什么不让我参与战斗？”

他沉默片刻，才开口：“因为你还没准备好。”

“什么叫‘还没准备好’？”我皱眉，“我可是玄学世家最后的传人。”

他终于转头看我，眼神认真，“不是所有战斗都需要亲自上阵。”

我一时语塞。

他缓步走近，低头看着我，“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我问。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在我的心口。

“找到真相。”他说，“关于我，关于你父亲，关于这一切的源头。”

我心头一震。

他到底知道多少？

他到底是谁？

我想再追问，可他却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时候未到。”

我急了，“什么时候才到？”

他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朝山洞深处走去。

“跟我来。”他说。

我怔了一下，随即快步跟上。

山洞内部比想象中更深，越往里走，空气就越发潮湿冰冷。

定星仪的指针不断偏移，指向某个未知的方向。

我知道，那里藏着更大的秘密。

而王佑硕，或许就是打开这个秘密的钥匙。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种强烈的预感——

这一趟旅程，不会轻易结束。

而我，也再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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