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喘着粗气,指尖仍死死攥着定星仪,掌心已被冷汗浸透。王佑硕站在我身旁,背脊挺得笔直,可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方才那场战斗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还有人在看着我们。”他低声说,目光如刀般锁定远处的阴影。
我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往他身边靠了靠。夜风穿过残破的祭坛,吹起碎石与尘土,也带走了最后一丝血腥味。但我知道,危险并未远离。
“走。”王佑硕转头看我一眼,眼神里有疲惫,也有决断,“不能在这儿等他们再来。”
我点头,迅速收好定星仪,跟着他踏上山路。身后,那根黑柱仍在缓缓旋转,仿佛某种未完成的仪式正在暗中积蓄力量。
我们一路沉默,直到翻过两座山头,才终于找到一处隐蔽的山腰。这里林木茂密,灵气浓郁,是个疗伤的好地方。
“入口应该就在附近。”王佑硕环顾四周,眉头微皱。
我取出定星仪,闭上眼,感受它轻微的震动。片刻后,我睁开眼,指向左侧的一片藤蔓:“那边。”
拨开藤蔓,果然露出一个狭窄的洞口。石头上刻着几道模糊的符文,像是久经风雨侵蚀,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有人来过。”我轻声说。
王佑硕没有多言,只是先进入探查。确认安全后,我才跟进去。秘境不大,却灵气充盈,中央有一汪清澈的泉水,水面上漂浮着点点荧光,宛如星辰坠落人间。
我们在泉边坐下,开始处理伤口。我的手臂被邪修划了一道,虽不深,却隐隐作痛。王佑硕的情况更糟,胸口的血迹已经干涸,呼吸也有些急促。
“你先让我帮你。”我伸手去扶他。
他却摇头,“我没事,先照顾你自己。”
我没再争,默默拿出药粉和纱布。他静静地看着我动作,眼神柔和了些。
“疼吗?”他忽然问。
我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轻轻一笑,笑得有些虚弱,“你总是这么逞强。”
我没回应,只是将纱布缠紧。处理完自己的伤口,我转头看他,“现在轮到你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解开衣襟。胸膛上的伤比我想的要严重得多,皮肉翻卷,像是被什么极寒之力撕裂过。
我咬唇,小心翼翼地上药。他倒吸一口冷气,却没有喊疼。
“你撑不住就告诉我。”我说。
他低声道:“我不想让你担心。”
我一怔,手下动作顿了顿。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足够让我停下。他抬头看着我,眼里有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江浸月。”他轻声叫我的名字,像是一句叹息,“如果……我不是现在的我,你会不会愿意认识我?”
我心头一震,不知该如何回答。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只有泉水泛起微弱涟漪。
“别说这些了。”我低声说,“你现在需要休息。”
他松开手,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没再说什么。
我们各自盘膝而坐,开始调息疗伤。我运转体内灵力,引导泉水中的灵气修复伤势。王佑硕则在一旁为我护法,时不时扫视周围,警惕异常。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我的状态稍有好转。我睁开眼,看见王佑硕额头渗出冷汗,脸色苍白,显然还在强行压制体内的血契反噬。
“你别硬撑。”我起身走到他身后,将手掌贴在他背上,“我来帮你。”
他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拒绝。
我缓缓输入灵力,感知着他体内紊乱的脉络。忽然,一股暖流从他体内传来,顺着我们的接触流入我体内。那不是普通的灵力,而是一种温润又熟悉的力量,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安抚感。
我心中一动,这股力量……似乎与我们之间的契约有关?
“这是什么?”我忍不住问。
他没有睁眼,声音沙哑:“是我血脉深处的共鸣。可能是……命运的一部分。”
我没有再问,只是继续帮他梳理灵力。时间一点点过去,夜色更深,泉水的光芒映照着我们交错的身影。
疗伤的过程很安静,却并不沉闷。我们彼此靠近,却又克制。我知道他在压抑情绪,我也一样。毕竟,外面的世界还未平静,陈玄的威胁仍未解除,我们没有资格放纵自己。
“明天开始,我们要加快恢复速度。”我打破沉默,“不知道陈玄会不会很快找来。”
他点头,语气坚定:“我会尽快恢复,然后带你离开这里。”
我没有应声,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定星仪。它的表面泛着微弱的光,仿佛也在提醒我们,时间不多了。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树叶洒进秘境。我和王佑硕依旧在泉边打坐,但已经能勉强站立行走。疗伤进展顺利,可我们都清楚,真正的挑战还未到来。
“接下来两天,我们必须完全恢复。”王佑硕一边活动筋骨,一边说,“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我点头,正想开口,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他忽然握住我的手,指尖微凉,却紧紧扣住我的掌心。
“昨晚……谢谢你。”他说。
我怔住,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我低声回应。
他却笑了,笑容里藏着几分苦涩,“可你知道吗?每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都觉得……哪怕命格再凶险,我也愿意赌一把。”
我望着他,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他松开手,转身走向泉边,背影孤寂又坚定。
“别想太多。”他说,“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久久未曾挪动。
我知道,我们都在努力克制,可是,越是克制,那份情愫就越发汹涌。就像此刻的晨光,温柔却灼人。
然而,还没等我理清思绪,泉水忽然泛起异样的波纹,水面倒映出一道模糊的影子。
“有人来了。”王佑硕猛地回头,眼神骤然凌厉。
我迅速起身,握紧定星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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