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琉璃瓦上炸开万千银珠。萧景琰踹开栖梧阁寝殿的门时,玄色蟒袍早被雨水浸透,腰间玉带扣硌得掌心生疼。他死死攥着被退回的太子印玺,目光像淬了毒的箭矢射向坐在妆奁前的身影。
苏烬月正慢条斯理地往指甲上涂抹凤仙花汁,指尖丹蔻映着摇曳烛火,倒比平日更添三分艳丽。听到响动,她连头都未抬,只对着铜镜轻笑:“太子殿下这是吃了炮仗?”
“苏烬月!”萧景琰跨步上前,将印玺狠狠砸在妆台上,震颤的台面掀翻胭脂盒,丹砂红泼洒在苏烬月素白裙裾上,“父皇不是病入膏肓?为何突然......”
话音戛然而止。苏烬月终于转过身,腕间金铃随着动作轻响。她赤足踩过满地狼藉,罗裙扫过萧景琰溅满泥水的靴面,仰头时眼尾丹凤纹与他的狼狈形成刺眼对比:“太子想知道?”染着丹蔻的指尖挑起他下颌,“求我啊,求我就告诉你,是谁在御膳房的药罐里加了三钱甘草。”
萧景琰如遭雷击。父皇每日服用的安神汤里,确实该用甘草调和药性......他恼羞成怒地挥开她的手,却见苏烬月轻巧后退,裙角翻飞间避开了他失控的力道。震得博古架上的青瓷瓶叮当作响,摔门而去时,暴雨卷着他的怒吼冲进雨幕:“苏烬月!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雷声碾过天际,苏烬月望着紧闭的门扉,笑意未达眼底。她用帕子擦拭着被捏红的手腕——方才萧景琰那一下,若不是青鸾暗中托住她的手肘,只怕要摔个狼狈。窗外雨帘中,青鸾无声落地:“小姐,殷寐昙已经上钩了。”
太子府东偏殿内,殷寐昙正用丝帕轻柔擦拭萧景琰的湿发。烛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只讨好的蝶。“殿下消消气,”她声音甜得发腻,“妾身托人寻来西域进贡的冰酪......”
“滚!”萧景琰挥袖扫落案上茶盏,瓷片飞溅在殷寐昙脚边。他想起苏烬月挑衅的眼神,想起父皇突然康健的诡异,胸中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
殷寐昙咬着下唇,眼中闪过一丝怨毒,转瞬又换上柔弱神情。她跪行到萧景琰膝边,握住他紧握成拳的手:“殿下若是烦闷,不如......”她压低声音,“妾身知晓有条密道可通城外......”
三日后深夜,太子府西北角的狗洞悄然打开。殷寐昙搀扶着蒙面的萧景琰钻出围墙,全然不知暗处有双眼睛将一切尽收眼底。苏烬月倚在马车窗边,指尖摩挲着殷父的绝笔信——信纸边缘焦黑的痕迹正是当年那场“失火”的证据。
“去大理寺吧。”她将密函递给玄凤,车帘外传来马蹄声渐远。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萧景琰出逃的消息将如野火般燃遍京城,而那个自以为掌控全局的太子,终将坠入她亲手编织的天罗地网。
烬焰囚情
暮春的柳絮裹着燥热扑向太子府朱漆大门,三百玄甲军的长枪如林,将鎏金匾额下的阴影戳得支离破碎。萧景琰攥着殷寐昙的手腕在密道中狂奔,石壁上的青苔蹭脏了她新裁的茜色襦裙,发间银簪不知何时遗落,青丝如瀑垂落肩头。
"到了!"殷寐昙推开暗门,郊外的麦田在暮色中翻涌如浪。萧景琰回头望着逐渐被夜色吞噬的府邸,忽然想起三日前苏烬月倚在栖梧阁窗边的冷笑,那抹艳红的丹蔻仿佛还在眼前晃动。
逃亡第七日,他们躲进山神庙。殷寐昙用树枝拨弄着微弱的篝火,火苗映得她脸颊通红:"殿下,这是最后半块面饼了。"萧景琰望着她眼下的乌青,鬼使神差地伸手抚上她的脸,指腹擦过她因奔波粗糙的皮肤,突然觉得比记忆中任何时候都真实。
而此时的栖梧阁内,苏烬月正将密报在烛火上炙烤。显影的字迹里,"太子为护殷侧妃徒手挡箭"几个字让她轻笑出声。她对着暗处吩咐:"通知各地暗桩,让'萧景琰余孽'的消息每隔三日传进京城。再派人扮成流民,往他们栖身的村落散播疫病谣言。"
暴雨突至的深夜,山神庙漏雨如注。殷寐昙发着高热蜷缩在草席上,萧景琰解下外袍为她盖上,自己却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突然庙外传来人声:"听说有可疑之人往西边去了!"他下意识将殷寐昙护在身后,掌心的冷汗混着雨水滑落在她发烫的手背上。
当殷寐昙在昏迷中呢喃着"别伤害殿下"时,萧景琰终于看清自己内心翻涌的情愫。他不知道这场逃亡何时才能结束,更不知暗处有双眼睛正将他的每一次心动、每一回紧张,都化作刺向自己的利刃。而苏烬月,正坐在铺满情报的书房里,看着这场由她亲手导演的情劫,在风雨中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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