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灵感

72.

中场去后台洗手间时玛莎遇见了Gladys Knight，想当年这位歌后可是为数不多的有远见、挖掘迈克尔的人之一，玛莎不禁热切地向她问好并想自我介绍，对方却友好地主动说：

“我知道你，听Dionne说过你是不可多得的歌手，好多人在我跟前夸赞过你，或许我们哪天也应该合作合作。”

“您过奖了……天啊我感觉我在做梦……”玛莎简直有点语无伦次。

她们又聊了好一阵子，返回前给双方留了工作室联系号码。

回到座位上的玛莎看上去心情很好，身边的迈克尔忍不住问：

“怎么啦，什么事这么开心？”

“嘿嘿，刚刚遇到Gladys Knight夫人，她还说想和我合作呢……”玛莎一点也没有掩饰自己的雀跃情绪，这么如少女般的生动神情已经很少像现在这样在她脸上出现了，他其实没太听清她后面说的话，因为只顾着看她的脸，她说着说着对上他的目光后觉得奇怪：“干嘛一直盯着我？”

要说这一幕没有被藏匿在各处的摄相机拍到，那是假的，可惜大多数扛摄像头的人都不是指望着记录下他们这么温馨甜蜜的一幕，如果他们臭着脸互相不理会对方、那才可以卖个好价钱。大众的心理是扭曲的，偶尔想看灰姑娘与王子的戏码，偶尔想看点包法利夫人或者红与黑的现实版写照，众口难调吗？倒不如说只要给这群人展现一点名流传奇的平庸或不幸，就能赢得满座叫好的喝彩声吧。必须等到那些中伤及污蔑积累到会带来实质伤害的程度，观赏好戏的乌合之众才会被唤起那一点反省的良知，只是——那一点因心虚生出的悔意，难道不是伪善而已、难道只顾幸灾乐祸旁观他人痛苦的这群人，不是加害者之一吗？

经纪公司？音乐集团？不是资金人脉问题，是三年后合约到期一开头却奔着这个领域，仿佛会把自己置于更危险的境地……这年头赚钱的行业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只不过要拔尖到地位无可撼动、要那群曾践踏过自己尊严的人反过来舔鞋底，还真不容易。迈克尔说过想移民到别的国家避风头，这个想法留到养老那时倒可以，目前是放弃不下他们本土的事业与歌迷的，玛莎自认不算一个报复心强的人，壮大自己的商业帝国的目的是自保，这时她反而有点共情电影里那位活得步步为营的主角了……等等，电影？

随着影视产业步入追求特效的大制作阶段，文艺片似乎都不及十年前产出的多，那么后期制作这一块、是不是十分值得考虑考虑？

思及此，她的眼睛不由一亮。

“一个有趣的想法。”于是玛莎把自己的创业主意都告诉了他。

他认真地听完，思考了半晌才发表意见：

“假如你已经想好了，那尽管去做呗，反正无论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从现今开始筹备，少说也得一年半载保险些。当玛莎自己为创立后期特效公司四处奔走时，一群商界的白人男性在背地里嘲笑她：

“……噢？玛莎凯特要开公司？也是，她现在唱片也卖不出去了，是得找点别的干……不过一个女人懂怎么开公司吗？”

圣诞节，普林斯第一次从学校回来，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玛莎看着有些心疼不过没说什么，在餐桌上，原本以为会听到普林斯兴致勃勃地介绍学校有多有趣，结果普林斯却说：

“爸爸妈妈，我新年假期过后可以不回那个学校吗？”

“没有。”普林斯摇头，一脸无所谓道：“我只是觉得那里无聊。有些老师确实讲得不错，可有些老师的话，我听不懂。”

“你居然听不懂？”一旁的毯毯惊讶出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哥哥：“我怀疑你在那个地方待久了变笨了。”

“毯毯，不能这么说哥哥的。”玛莎无奈地阻止，她看了眼始终沉默的迈克尔，以为他同意她接下来的决定，便说：“普林斯，你真的不想回去的话，那就算了吧。”

“算了？”出乎意料的是，迈克尔叹了口气，他语气仍是温柔的，神色却很严肃：“普林斯，当初是你一定要过去上学，我还记得你的原话，你说要是不能过去你会后悔一辈子，你还说自己成为那里的学生后会承担一切必要的责任……爸爸妈妈为了你插班的事，可费了许多功夫，现在你又说，只因你自己觉得学校无聊、要结束学业，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和校长们说呢？”

玛莎听得愣神片刻，她几乎没见过这么严厉的迈克尔。况且这件事不算什么大事，因为他们的身份，校董等人自然无所谓他们随时变化的需求，肯定会有求必应。然而无疑这么做，的确不利于普林斯的成长，所有事在不足七岁的他眼里都如此便利，这不是合适的教育。

“……可是，我真的不想回去嘛……”普林斯显然也没见过这么严厉的父亲，他看向妈妈却发现她没有说话的意思，居然红了眼圈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这下玛莎更惊讶了——通过眼泪来博取同情以到达目的，普林斯两岁学会大致的表达后就不干这种事了，结果现在不仅没有成长反而往回开倒车，可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有多现实。

“普林斯，你明明知道哭泣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迈克尔没有动摇，即使他也开始心软，他还是冷静地说：“我记得你还说过自己已经是个大哥哥。”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正在往更不利的方向犯错，普林斯慢慢停下了啜泣，乖巧地点头：

“我知道了爸爸，我会好好承担责任。”

“这才是爸爸的好孩子。”他摸了摸普林斯的小脑袋，“记住我和妈妈都很爱你，但我们不希望你认为一切的得到都是唾手可得的……”

那么新年假期过后，普林斯还有没有回学校呢？

当然是没有的——不过这是因为，普林斯自己在书房找到学校管理层的联系方式，并自己依次给校长、教导主任和任课老师们打了电话，其大致意思是自己再待下去无法提高学习能力等的话术理由叫人哭笑不得，一个六岁多小孩能说出这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话不容易，看在他只就读一个多月的份上，办理手续的流程不算复杂，普林斯等了一个多星期，可算等到邮寄过来的一些需要家长签字的资料。

迈克尔知道这事后感到无奈又好笑，小孩子能自己做到这个地步，他这个字不签真的说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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