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晨光透过新月巷17号的窗棂,在工作台上的金属碎片上切割出冷硬的光斑。陈默蹲在地上,指尖划过铁箱里一叠泛黄的剪报——最上面是2012年的《临海早报》,头版标题赫然是“艺术区连环投毒案告破,主犯纵火自焚”,配图里,年轻的陈默站在警戒线后,侧脸被浓烟熏得发黑,警徽在火光中映出扭曲的影子。
“陈队?”林薇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她刚从技术队回来,手里捏着一份DNA比对报告,“铁箱里的毛发样本初步比对结果出来了,有一部分属于……属于‘2·17’案的第一位受害者,但还有另一部分,数据库里没有匹配项。”
陈默没有回头,视线停留在剪报角落一个模糊的身影上——那是他当年的搭档,许巍。照片里,许巍正低头检查物证袋,手腕上戴着一块磨损严重的机械表。陈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许巍殉职那天,戴的就是那块表。”
林薇愣住了。她从未见过陈默如此失态——在“夜枭”巢穴里看到那些关于他的资料时,他攥紧便签的指节泛白;现在,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像背负着一座正在坍塌的废墟。
“许巍……是您之前提过的那位老搭档?”林薇轻声问。她入职时只听说陈默曾有位搭档在任务中牺牲,细节却被刻意封存。
“嗯。”陈默站起身,将剪报放回铁箱,“2012年的投毒案,凶手用南美马钱子碱毒死了三个艺术品修复师,现场留下用受害者血液绘制的抽象画。许巍在追查凶手藏匿的毒素实验室时……”他的声音顿住,目光落在铁箱底层一枚锈蚀的警徽上,那是许巍的遗物,“实验室被人为引爆,他没能出来。”
林薇的呼吸一滞。她忽然想起王法医提到的神经抑制剂——同样是南美稀有植物提取的生物碱。而“夜枭”书桌上摊开的《植物毒素大全》,恰好翻到马钱子碱的章节。
“‘夜枭’在刻意复刻当年的案子?”林薇的声音发颤,“他留下这些关于您的资料,是为了……”
“挑衅,或者说,提醒。”陈默拿起那枚锈蚀的警徽,指尖划过“人民警察”四个字,铁锈簌簌落在掌心,“他知道许巍的死是我的软肋,也知道当年的案子有疑点——凶手‘自焚’后,我们始终没找到完整的尸检报告,毒素来源也查得不清不楚。”
(二)
技术队队长匆匆走进来,手里拿着平板电脑:“陈队,查到‘李建国’的真实身份了!他原名许国安,是许巍的父亲!”
空气瞬间凝固。林薇猛地看向陈默,只见他瞳孔骤缩,手中的锈蚀警徽“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许国安……”陈默喃喃重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许巍牺牲后,他精神就不太好,搬到城郊旧居民区,我每隔一段时间会去看他……半个月前他搬走时,我以为是去投奔亲戚了。”
他想起苏曼遇害前拨打的那个电话——许国安是许巍的父亲,也是当年投毒案的关键证人之一。凶手用“李建国”的假身份联系苏曼,又在苏曼准备揭发时将其灭口,现在许国安下落不明……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可怕的可能:凶手在清理当年的知情人。
“当年许国安是不是掌握了什么没说出来的线索?”林薇追问。
陈默弯腰捡起警徽,用袖口擦拭着上面的锈迹,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许巍牺牲后,许国安曾偷偷塞给我一张纸条,说看到过一个戴宽檐帽的男人在实验室附近徘徊,手里拿着一枚刻着奇怪符号的金属牌。但当时现场证据链已经闭合,我以为是他悲伤过度产生的幻觉……”
他突然停顿,想起苏曼偷拍视频里那个穿连帽衫的背影,以及案发现场那枚银色徽章——徽章背面的细小纹路,和许国安描述的“奇怪符号”何其相似!
“‘夜枭’就是当年投毒案的真凶!”陈默猛地站起身,“他没有死,而是伪造了自焚现场,蛰伏了十二年!现在他回来,是为了完成当年没做完的事,顺便……”
他的目光落在铁箱里那张写着“影子也在看着你”的便签上。十二年,足够一个凶手打磨出更完美的犯罪手法,也足够他编织一张覆盖过去与现在的网。苏曼的五十万封口费、被伪造的抄袭案、暗网里的交易记录,全是这张网的一部分。
(三)
下午三点,林薇在许国安的旧居找到了新线索。房东回忆,许国安搬走时很匆忙,留下一个上锁的木箱。技术队撬开木箱,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个装满植物标本的玻璃瓶和一盘老旧的磁带。
磁带放进播放器,发出沙沙的电流声,接着传来许国安苍老而颤抖的声音:“……那个戴帽子的男人,他说自己是‘夜枭’,说许巍的死是‘艺术的必要牺牲’……他还说,陈默欠他一个‘完整的作品’……”
录音戛然而止。陈默握着磁带的手指青筋暴起。“艺术的必要牺牲”——当年投毒案的凶手在现场留下的画作旁,也曾用受害者血液写下类似的句子。而“陈默欠他一个完整的作品”,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十二年前悬案与如今“暗影”系列案件的连接点。
“他认为当年的案子被我破坏了,现在要重新开始。”陈默的声音冷得像冰,“苏曼只是第一个祭品,他真正的目标,是通过一系列案件来‘完成’当年的‘艺术’,而我,是他指定的‘观众’。”
林薇看着陈默眼中翻涌的情绪——那是愤怒、自责,还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决心。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夜枭”会留下那么多关于陈默的资料:他不仅要制造恐慌,更要在心理上摧毁这个当年让他“功亏一篑”的警察。
“陈队,”林薇深吸一口气,“当年的投毒案,受害者都是艺术品修复师,而这次的‘暗影’系列案件,苏曼是插画师,其他受害者也和艺术领域有关联……‘夜枭’的犯罪逻辑,始终围绕着‘艺术’和‘破坏’。”
陈默点头,目光落在许巍的警徽上:“许巍牺牲前,正在追查凶手的毒素来源,他提到过一个叫‘收藏家’的神秘买家,专门收购稀有植物毒素和冷门艺术品。也许,‘夜枭’就是那个‘收藏家’,或者和他有关。”
就在这时,技术队传来消息:从“夜枭”电脑里恢复的暗网聊天记录显示,他正在和一个ID为“守墓人”的用户交易,交易物品是“未完成的画布”,交易时间定在明天凌晨,地点是临海市美术馆的地下仓库。
“未完成的画布……”陈默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要在美术馆作案,目标很可能是正在那里修复古画的文物修复师。”
他将锈蚀的警徽郑重地别在胸前,尽管徽章表面坑洼不平,却依然反射着微弱的光。十二年的伤疤被重新揭开,但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只能看着搭档倒下的年轻警察。
“通知行动队,”陈默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却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决绝,“明天凌晨,布控临海市美术馆。‘夜枭’想完成他的‘作品’,但我会让他知道,有些画布,永远不该被染上鲜血。”
窗外,乌云开始聚集,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陈默看着掌心的铁锈,仿佛看到了十二年前那场未闭合的伤口,正在被“夜枭”用新的鲜血重新缝合——而他必须在缝合完成前,撕开真相的缺口。许巍的警徽在胸前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他:这一次,不能再让影子吞噬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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