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焦急等待

这一夜对罗、程两家人来说，是一个不眠之夜。罗骏飞和赵禾几乎是一夜没睡，赵禾几次哭着要出去找，被老伴硬拽着没让出门。罗家丰两口子在车站徒劳地寻找到后半夜，也没有什么发现。程书玉和林珊也都是彻夜难眠，两个人本来就血压高，这一下子都受极大的刺激，程书玉还勉强撑着，林珊已经头疼欲裂，躺倒在床上了。

罗砚成和程欣语没有回家，在派出所的值班室里，整整坐了一夜。

直到凌晨５点多，经过几个小时视频搜索，警方终于捋出了柚柚被拐的线索。

７点２３分，柚柚跟着抱孩子的女人，走出肯德基店，向东边走去。

７点２８分，在离肯德基店不远的怡丰街十字路口，女人一边打电话话，一边递给柚柚一瓶饮料。接着，带着她过马路向南走去。

７点３７分，女人带着柚柚上了１２９路汽车。

７点５１分，女人带柚柚在１２９路顺安巷那一站下了车。此时的柚柚像是已经困得要昏昏欲睡。女人让柚柚靠着自己，在汽车站停下了，并没有离开。并且再一次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７点５８分，一个高个子中年男人匆匆赶了过来，背起了柚柚，一行人消失在摄像头视野之外，此时的柚柚看上去已经昏迷不醒。

８点０６分，柚柚被放上了一辆白色的小型箱式货车的车箱里。随后男人坐进了驾驶室，女人抱着孩子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８点３１分，面包车在西安东郊一个偏远的十字路口的摄像头下最后出现了一次，飞速地向东驶出了画面之后，再也没有了踪迹。

有两处画面可以清晰地看到车牌号，但是很快就被查明，是假牌照。

就在警方搜索柚柚被拐带的路线时，一男一女两名嫌疑人的图像资料也已经被迅速公布和通缉。

但是直到第二天清晨６点左右，关于这辆车和两个嫌疑人，警方还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你们也在这里守了一夜了，回去吧，”派出所的郑警官看着这一对儿失魂落魄的夫妻，十分同情地说道，“回去等消息吧，我们会尽一切努力找到孩子，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你们。你们俩待在这，和回家，没有什么区别。”

罗砚成和程欣语互相看了一眼，沉重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蹒跚地走出派出所的以后，分别给各自的父母打了电话。各自强打精神把焦急等待着的老人好一番劝慰之后，两个人一先一后挂断了电话。

“我……想回去看看他们，他们快撑不住了。”程欣语低着头，黯然说道。

“行，你去吧，”罗砚成也有气无力地低声回答，“回去打起点儿精神，不然他们也就更慌了。那……我也先回家，我这边这俩，也慌得不行了。”

“好。”程欣语抬起头，看着丈夫，眼泪唰地涌了出来。此刻，她再一次冲动地想扑进他的怀里，想在他宽大温暖的胸膛里偎一会儿，找到一丝依靠、慰籍和希望。但是，几秒钟之后，她就再一次打消了自己这个冲动的念头，不，她不需要在他在面前示弱，没有他的安慰，她照样顶得下来。

罗砚成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疲惫不堪、没精打彩地垂下了头，闭上了眼睛。

“走吧，慢点儿开车。”停了片刻，他抬头看着她，说了一句，就慢慢地转身离开了。

程欣语看了一眼丈夫疲惫的背影，也黯然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夫妻两人，步履艰难地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开，谁也没有回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在远离城市的一座叫红井坡的村庄里，一户平常的小院中，罗柚柚在一间昏暗的小屋中醒来。

她睁开眼睛，看着周围陌生而破败的环境，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接着，昨晚的事情陆陆续续地出现在脑海里，她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现在的状况，不禁惊恐地要大哭起来。就在这时，她听见外的面脚步声和说话声。十三岁的柚柚，迅速做出了一个决定，她拼命忍住自己的眼泪，拼命抑制住自己的颤抖，重新按刚才的姿势躺下，闭上了眼睛。

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接着，门被轻轻地打开了，有人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

“你昨天给她到底弄了多少药？来看了两回了，咋还不醒？”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在问。

“没多少，你知道我那瓶子里平时就放一点儿嘛，谁知道她这么长时间醒不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这个声音，柚柚是记得的，就是昨天带她走的那个女人。

“算了，可以因为她太小吧，”又是男人的声音，“老胡说今天中午来看人，看人给钱。”

“昨天晚上也是歪打正着，捡上个大便宜，”女人轻轻地笑道，“这一下子，又挣一把大钱。”

“钱还没到手呢，瞎乐呵啥！”男人说道，“我去再给老胡打个电话，让他早点儿来。高兰，你听着点儿她的动静。万一她醒了，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喊，听见没？”

“行，放心吧，”被称做高兰的女人答应着，笑道，“实在不行，就再给她灌点儿药，让她接着再睡。”

柚柚闭着眼睛，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周围。

可是，在她的视线之内，看不到人，只能听见门口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那个女人一直在门口。

罗柚柚浑身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心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对罗、程两家人来说，这个上午的每一分钟都像一年一样漫长。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渡过，期盼的电话铃声，迟迟没有响起。

程欣语从在父母家里的沙发上，抱着女儿平时穿的一件Ｔ恤衫，茫然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发愣。

“欣语，睡一会儿吧。”脸色憔悴的程书玉从卧室里走出来，坐在女儿旁边，心疼地看着她。

“没事，我妈怎么样？你也睡会儿去吧。”程欣语低声说道。

“我俩都没事，她头疼就是血压高了，睡一会儿就好了。”程书玉拍了拍女儿说道，“降压药我俩今天都加了量，你不用操心我们了。”

中午的时候，在西城中学附近的一家饭馆里，黄允正严厉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万小雯。

“你必须给程阿姨道歉！”黄允声色俱厉地说道，“你爸爸现在躺在那儿，管不了你。我就得替他管管你！”

万小雯不服气地撇了一下嘴，转头看着窗户外面一句话也不说。

“我这么大老远的跑来请你吃饭，下午还得赶回去值班，我没有时间跟你在这磨蹭，”黄允依旧严厉地说道，“你知道程阿姨为了抢救你爸爸，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吗？你知道你爸爸上次遇到人袭击的时候，是程阿姨挺身而出替你爸爸打抱不平吗？你知道她为了你，煞费苦心地要接你去她家过周末，专门大老远开车来接你吗？你昨天那样的态度，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万小雯不耐烦地听着黄允说完，气呼呼地看着他说道，“那她对我那个态度，她也得道歉！”

“她那是为你好！不管是什么态度，她都全是为了你！”黄允生气地说。

“黄叔叔，怎么你跟我爸都一个口气，你们所有的大人都是这么自以为是，”万小雯不服气地瞪大了眼睛，“动不动就说什么都是为我好，我才不稀罕，为我好，也得先尊重我才行吧？”

“程阿姨，也有她急躁的地方，我回头会跟她说。”黄允被小丫头噎得有些说不出话，停了几分钟，平定了一下自己有些气恼的情绪，才又接着说道，“但是，总归是长幼有序吧，你是孩子，你要先给程阿姨道歉！就冲着她救回你爸爸的命，你也得先道歉！”

“行了行了，黄叔叔，你把我纠缠得都快崩溃了，”万小雯烦躁地皱了皱眉头，“那……行吧，你给她打电话，然后我给她道歉。”

“你要是我的女儿，我早把你打得老老实实的！”黄允瞪了一眼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不禁气恼地说道。

而对面的丫头，却扬着脸，送过来一个趾高气扬的笑容。弄得黄允哭笑不得。

黄允一边掏出手机，拨打程欣语的电话，一边冲着对面的万小雯低声说道，“一会儿好好道歉，态度要好！”

程欣语靠着沙发，正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她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程书玉也激动地挺直了身子，屋里床上躺着的林珊也惊醒了。

程欣语颤抖一把抓拿起手机，当看到黄允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失望得心都直发凉。

迟疑了几秒钟，她接通了电话。

“喂。”程欣语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喂，程医生，”电话里传来黄允明快的声音，“昨天的事，还生气吗？我跟你说啊，那熊孩子现在就在我对面，我让她给你道歉啊。”

“不必了，黄医生，”程欣语声音有些哽咽，“她还……还是个孩子，算了。”

“怎么了？程医生？”黄允听出程欣语的声音不对，急忙问道，“是……是真生这么大的气啊？别跟她计较了，毕竟还是个孩子。”

程欣语的眼泪哗哗地淌了下来，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程医生，怎么了？”黄允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不由得心里一紧。

“我……女儿……丢了，昨天晚上……丢了……”程欣语泣不成声。

黄允一下子惊呆了。

“孩子丢了？！昨天晚上？在哪儿？在哪儿丢的？”停了几秒，黄允急切地问道。

“就在肯德基店里，在我……去追雯雯的时候。”程欣语啜泣着，声音呜咽。

“那……已经报警了吧？！现在……现在有消息没有？！”黄允震心里一阵发冷，说话声音都有些发抖。

“警方正在追查，到现在……没有……消息……”程欣语痛哭了起来。

已经听见电话里对话的万小雯，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脸上全然没有了刚才桀骜不驯的神色，脸一下变得煞白。

放下手机的程欣语捂着脸失声痛哭，程书玉看着女儿，不禁老泪纵横，他伸手把女儿搂了过来，无比心疼地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在卧室里欠身听着外面动静的林珊，颓然躺下，眼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正在这时，程欣语的手机再一次响起，每一个人的心，都再一次惊得狂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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