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父母

高洁所在的村子本就贫穷，多数人都选择出门打工，使得村子一年到头都安安静静的。而高洁家在村子最后面的自建房，老赵家更是村里出了名的穷得叮当响，原因便是生了太多孩子，几十年前为此被罚了不少。

村民曾调侃老赵家“生娃不见把，女娃一箩筐”，这话可把好面子的老赵气得不轻，于是他索性和妻子抛下老家出去打工，回来时媳妇大着肚子，逢人便说这胎肯定是个带把的儿子。

可结果呢，又生下两个女娃，老赵因此被村里人嘲笑了好久。之后老赵不知从哪儿弄来野方子，信誓旦旦说能保证生儿子，可接连又生了三个女娃。

老赵那暴脾气哪能忍得了，在媳妇刚生下孩子的第二天，就把她从床上拽下来暴打一顿，还叫嚷着：“不生下儿子不罢休！”

在老赵媳妇四十五岁时，再次怀孕，这次终于生下了老赵朝思暮想的儿子，可把他高兴坏了。老赵大摆酒席，邀请了全体村民，对儿子更是爱不释手，走到哪儿都抱着，孩子三岁才正式学走路。一只鸡两条腿，全让儿子一人吃了，老赵就着鸡架子喝酒。

反观老赵的几个女儿，命运一个比一个凄惨。有夭亡的，有自杀的，有离家出走的，还有被强行嫁出去的。最后就只剩十六岁的念娣在身边。

念娣一个人要承担做饭、洗衣服、喂猪、放羊等干不完的农活。老赵脾气火爆，一不高兴就对念娣和她妈妈拳打脚踢，即便满身是伤，念娣还得照顾弟弟。而且她只上到三年级就被老赵叫停，不准再去读书了，这一家人的故事满是悲苦，重男轻女的阴影始终笼罩着他们。

蔡宝儿他们在一位年迈老人家的引领下，朝着高洁的父母家走去。还在老远的门口，就瞧见一个忙碌的人影，那是念娣。她仅仅比弟弟大两岁，本应是花季少女的美好年纪，却满脸写着生活的沧桑。

一眼看去，她皮肤灰暗，岁月风霜在脸上刻下深深痕迹，一双眼睛里尽是历经苦难后的沧桑与无奈，仿佛早已对这苦日子习以为常。她消瘦的身形套着一件比自己身材大许多的男生衬衣，脚下是一双有些破旧的运动鞋，手上布满了厚厚的茧子。蔡宝儿望着她，竟发觉那双眼睛和高洁有几分相似。

此时的念娣正在搅拌猪食，那瘦小得似乎没二两肉的胳膊，却艰难地抬起装满猪食的沉重塑料桶，举步维艰地往前挪，而后熟练地喂起猪来。

可刚要转身，那破旧房子里猛地窜出一个人影，速度快得惊人。不等蔡宝儿他们看清，就见念娣被这人一脚踢倒在地。塑料桶也随之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念娣趴在地上，一声不吭。

那男孩子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比念娣高出一个头，身宽体胖，挺着圆滚滚的肚子，长得尖嘴猴腮的。他对着躺在地上的念娣又狠狠踢了一脚，气呼呼地骂道：“让你洗衣服！怎么把我的衣服洗得皱巴巴的！你知道这衬衣多少钱吗！打死你这个赔钱货！”

蔡宝儿他们见状，赶忙冲过去阻止，蔡宝儿紧紧抓住那男孩的手腕，眼眸中透着无尽的怒气，实在不忍见这等残忍对待念娣的恶行继续下去。

“你妈……”光宗刚瞧见几个不认识的人，正欲发火，可一回头，见这几人穿着得体且表情严肃，其中还有一人身着警服，那骂到嘴边的话瞬间就咽下去半截，半晌才憋出一句：“身体可还好？”

“我爸妈已经赔钱了！我和那大妈已经私下和解了！”他吓得赶忙缩回手，还以为那大妈出尔反尔报了警，当下就愣在原地，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不是为这事。”蔡宝儿厌恶地将他的手臂甩开，眼神往躺在地上的女孩子那儿瞥了一眼，那女孩挨了打却一声不吭，正默默自己爬起来。

“那是什么？”光宗看着他们，满脸的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明白。

见他这迷糊的样子，而且第一反应就是以为是大妈那事儿，蔡宝儿心想或许案件真与他无关。于是只是冷冷打量他一眼，厉声问道：“你父母呢？”

“我哪知道？”光宗得知不是因为车祸的事儿后，便满不在乎地甩了甩手，随后拿出最新款的游戏机，旁若无人地玩了起来，对蔡宝儿他们的询问全然没放在心上。

念娣瞧见这几个陌生人，眼中满是警惕，不住地打量着他们。她胳膊上带着伤痕，脸上也有几处淤青，看着十分可怜。

“我们是警察。”邓迪生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试图找出老夫妻的踪迹。

蔡宝儿则在房子周围走动查看起来。这是一间不大的自建房，旁边有个猪棚和羊棚。原本养着四五只猪和两只羊，不过这两天被老赵卖掉了。前院还有个自己搭建的架子，上面挂着紫色的葡萄，一颗颗圆润饱满，甚是诱人。

“你父母呢？”邓迪生向念娣询问道。念娣面对这些陌生人，显得极为害怕，一直低着头，窘迫不安的模样尽显。

“他们……去后山了……拿着一个塑料袋……干活去了。”念娣开口说话，有些结巴，也不敢多说什么。

“在哪里？”蔡宝儿一听，立刻察觉到不对劲。这么热的天，他们俩去干活难道不怕中暑？还是说有什么东西必须得现在去处理？莫非是……

蔡宝儿一把抓住念娣的胳膊，态度强硬地再次问道：“在哪里？！”

“在……”念娣被这凶巴巴的蔡宝儿吓得手足无措，只能傻呆呆地望着他们。

“带我们去！”蔡宝儿也不顾念娣还没反应过来，就一个劲儿地催促她快点带路。念娣无奈，只好带着他们一同往山后走去。

远远望去，那对老夫妻正在农田里忙活。老头坐在田野上悠然地抽着烟，他脚底下放置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虽被包裹了好几层，但仍有一股臭味隐隐约约地散发出来。

一旁的妇女则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连眼睛都不敢看向老头脚底下的那东西，只是双手不停地用锄头在挖坑。

“怕什么！？”老头见她做事慢悠悠的，不禁发起火来，大声骂道：“她这么没良心的人死就死了！白花那么多钱将她养大！她刚出生的时候，我就说扔进粪坑去！你不同意非要留！好了吧！留出一个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的臭丫头！”

妇女被他这么一骂，也不敢吭声，只能默默低下头，继续手中挖坑的动作，这对老夫妻的种种表现实在太过可疑，那黑色塑料袋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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