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数

莫衣看了一眼棋盘上的残局，低声呢喃：“我师承黄龙山，自幼研习道法，能掐会算，可观过去亦可知未来，却唯独算不出你的命数，它隐于层层迷雾之中看不清也掐算不能。”

玥卿迷惑地问：“先生这是何意？”

莫衣整理着棋子，语气淡淡地：“这些时日我思来想去，终于明了，你是这世间少有的变数，而我将会祝你一臂之力。”

玥卿眉间微蹙，好奇地问：“先生为何忽然改了主意？”

莫衣含笑悠悠然的道：“只是好奇有了变数之后，这世间会有多少人更改了命运。”

他更想知道小卿儿这个变数对他迎回妹妹可有助益。

接着，他又好奇的问道：“小卿儿，以你的才能若要复国定能成功，为何不愿呢？”

他可记得玥风城年轻时性格虽平和，但骨子里也是贪慕权势的，可她的女儿怎会走上了另一条路呢？

玥卿神色淡了下来，她语气带着淡淡的悲凉：“北阙亡国后便去了那只有冰寒的天外天，那时我年纪小，又亲见母后自刎而死，做了一年的噩梦。”

她的眸中染上了水色，微微垂眸，掩住自己的狼狈，语气却毫无波澜：“到了天外天，因我未曾练武只能待在一间木屋里，整整三年，我只能透过缝隙见到外面一望无际的白。”

她淡淡的讲起了她在天外天的过往，又道：“若复国有望，我不会阻拦，甚至会亲自入局。”

可如今，她看不见任何可以复国成功的希望，就只能选择保护好子民了。

莫衣叹息了一声：“如果北阙未亡，你会成为一个好皇帝。”

玥卿却摇了摇头：“我姐姐出生时便被父亲定为帝女，若北阙未灭，该当皇帝的会是她。”

莫衣想起了从前和妹妹衣不裹食的日子，那时候，各国战乱，民不聊生，各地都是尸骨遍野的场景，而这个小姑娘却在亡国后，以不是继承人的身份承担起了守护子民的责任，倒是有些蠢。

玥卿却又神色恹恹的道：“先生，我不是什么好人，若不是常年梦境提醒，不及四岁的我早就忘记母后的教导沦为复国的鹰犬了。”

她叹息了一声：“可偏偏我从梦境中记起了当年的一切，永不敢忘也没资格选择忘却。”

她忘不了那尸横遍野，满目疮痍，子民悲惨被敌军所杀，失去亲人却只能仓皇逃离故土的情景。

莫衣更加好奇了：“据我所知，北离并未苛责从前亡国之民。”

玥卿讽笑了一声：“我的下属中，有三成是从北离带回天外天的，他们是在北离境内被肆意欺压凌辱的——北阙之人。”

边境的将士是会记得那时的血仇的，他们不敢随意杀人，但却可以为了仇恨凌辱从前的敌国百姓，哪怕那时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孩童。

她闭了闭眼压制住心中的戾气，片刻后，又道：“无论是我，还是如今天外天所剩的北阙子民，都不相信如今的北离皇帝。”

莫衣不懂朝堂之事，手上捏诀顺手卜了一挂，惊奇的发现这一次可以看清玥卿的些许命数，要知道他之前每次掐算都只能看见一片迷雾。

他倏然闭眼，而后很快平复心绪，掩去眼里的森寒后，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道：“小阿卿，这一月，你好好在这蓬莱修行，但不可像从前那般急迫，等你真正的松懈下来，我便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忽而，莫衣抬头怔怔的看向了天，脸上满是冷意，他低声呢喃，声音冰冷至极：“即便知道日后不会成功，终会放下执念化魔成仙，我也不会放下心中的谋算。”

他终于知道师父为何常说他有心魔了，那颗魔种自他幼年时便种入心中。

可是，他的小绿儿，总有一日会被他带回人间，莫衣这样想着，眼中快速的略过了一抹紫光。

玥卿并未听清莫衣的轻语，只为他话里的含义而激动。

作者：这里莫衣卜到的卦象是少年歌行的情景，见到了自己入魔后被唤醒成仙的事情，但如今，清风道长还在，他能够压住心里的心魔，但是执念就是执念，他不会放弃复活小绿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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