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粘稠。
无孔不入。
意识像沉入深海的碎片,在无边无际的粘腻黑暗里载沉载浮。那无处不在的“沙沙”声,不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我的体内,来自每一寸正在被侵蚀、被同化的血肉。它不再是背景噪音,它是我的血液在粘稠胶质中缓慢流动的声音,是我的骨骼被无形力量挤压摩擦的声音,是我自己正在被“消化”的、令人发疯的咀嚼声!
我“睁开”眼睛。
没有光。只有一片粘稠的、缓缓流动的暗红。视野被一种半透明的、带着藤蔓花纹的胶质薄膜覆盖着、挤压着。每一次微弱的挣扎,都只能让那些暗沉的纹路在眼前扭曲变形,如同隔着污浊的血水观看地狱的图腾。
身体……感觉不到了。
或者说,它不再是“我的”身体。它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又轻飘得仿佛只剩一缕残烟。一种可怕的麻木感取代了最初的剧痛和冰冷。手臂、腿脚……它们还在吗?我试图动一动手指,回应我的,只有包裹物内部更剧烈的蠕动和压迫感,仿佛我的神经末梢已经被那些粘稠的藤蔓接管,每一次“指令”都只是加速了它们的缠绕和收紧。
呼吸?
窒息感如同铁钳扼住了喉咙。没有空气进入肺部,只有粘稠冰冷的胶质试图从口鼻涌入、填塞。每一次徒劳的吸气,都像在吞咽凝固的沥青,带来撕裂般的灼痛和更深的绝望。肺部在粘稠的包裹中徒劳地收缩,每一次都像是要被挤爆。眼前那片粘稠的暗红开始闪烁起诡异的金星,耳鸣尖锐得如同金属摩擦。
“呃……嗬……”喉咙里挤出濒死的、不成调的声音,瞬间就被周围粘稠物质的蠕动声吞没。
就在这时,一种全新的、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感知,穿透了麻木和窒息。
痒。
一种深入骨髓、无法挠抓的奇痒!
它并非来自皮肤表面——皮肤早已在粘液的包裹下失去了知觉——而是来自更深的地方。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冷的根须,正从那些包裹着我的粘稠藤蔓中生长出来,刺破了我的表皮,钻进了我的肌肉纹理,缠绕着我的血管,甚至……试图探入我的骨骼缝隙!
它们在扎根!
它们不是要勒死我,它们是要……寄生!要彻底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或者说,将我变成它们的一部分!
极致的恐惧让残存的意识爆发出最后一丝微弱的挣扎。我用尽灵魂的力量,试图扭动头颅,试图摆脱这深入骨髓的痒和侵蚀!
视野,似乎因此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透过那层覆盖在眼前的、粘稠的半透明胶质薄膜,极其模糊地,我“看”到了外面的一角。
不再是空荡的大厅。
那片蠕动的“活墙”近在咫尺。无数痛苦挣扎的“人脸”凸起在粘稠的墙面上扭曲、起伏,如同沸腾泥沼里的气泡。而在这些扭曲面孔的缝隙间,我看到了一角熟悉的景象。
那扇被粗大铁链锁死的厚重铁门!
它就镶嵌在这片蠕动的、地狱般的墙壁之中,像一个冰冷的、绝望的坐标。铁链和巨大的挂锁依旧冰冷地悬挂着,纹丝不动。门缝外,灰蒙蒙的天光透进来一点点,微弱得如同遥远的星辰。
自由……就在那扇门后。
近在咫尺。
却又隔着……一片活着的、正在吞噬我的地狱之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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