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倒带人生

虞家书房的保险箱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虞修远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手指微微发抖地拨动密码盘——父亲被捕前最后告诉他的数字：122598，他的"生日"。

"再往左半圈。"Lina举着紫外线灯站在身后，"这种老式保险箱最后一步需要..."

咔哒。门开了。

保险箱里除了一叠文件，还有个牛皮纸信封。虞修远倒出信封内容——几十张被撕碎的照片。碎片上的切割面已经泛黄，至少是二十年前撕毁的。

"需要拼图时间。"Lina拿出平板电脑准备扫描。

虞修远摇头，手指已经自动开始拼接。这些碎片在他梦中出现过太多次——五岁生日那天，他偷看到父亲将什么东西锁进这个保险箱，从此对"母亲"这个词产生莫名的恐惧。

第一张拼好的照片是个公园场景。五岁的虞修远站在樱花树下，身旁是个红发女人，但她的脸部被精确地剪去了。女人弯腰牵着他的手，腕部露出一段鲜红的绳结。

"这绳结..."Lina突然调出监狱档案照片，"和林嘉雯牢房里发现的编织物一样！"

虞修远继续拼第二张：同样的红发女人抱着婴儿，这次她的脸没被剪掉，但照片被烧出一个洞，正好在面部位置。背景里隐约可见"CYB研究所"的标志。

第三张照片让虞修远的手指僵住了。画面中是父亲和红发女人在实验室的合影，女人怀里抱着两个婴儿。照片背面写着："A与L，移植前最后记录。1998.12.10"。

"双胞胎..."虞修远的声音嘶哑，"'园丁'的两个女儿。"

最后一张碎片拼完时，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完整的照片上，五岁的虞修远和红发女人站在生日蛋糕前，蛋糕上写着"Y-01五岁快乐"。女人这次完整入镜，而她手腕上的红绳结清晰可见——与林嘉雯的一模一样。

照片背面是父亲的字迹："Y-01与A，移植后第3年。记忆抑制效果良好。"

Lina的平板突然响起警报："李秀兰病房有情况！"

监控画面显示，本应昏迷的李秀兰正用手术刀在病房墙上刻字，医护人员惊恐地站在门外——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她在写什么？"虞修远眯起眼睛。

镜头拉近，墙上血迹斑斑的刻痕组成一个公式：

【R-07 ≠ Y-02】

下方是另一行字：

【声带移植 失败于1999.3.15】

祁寒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传来："修远！我妈醒了但不对劲！她说...她说'他们把你复制进了错误的身体'！"

虞修远和Lina同时看向那张五岁生日照片。所有的线索像拼图般突然咬合："园丁"的双胞胎女儿之一A抚养了Y-01（虞修远），而L（林嘉雯）继承了母亲的事业。至于R-07（祁寒）和那个"终止"的Y-02...

"声带移植。"虞修远抓起车钥匙，"'园丁'曾尝试把祁寒的声带特性移植给Y-02。1999年3月15日手术当天，李秀兰阻止了这件事。"

Lina快速搜索数据库："但记录显示Y-02被'终止'了...等等！"她调出一份模糊的档案，"没有死亡证明，只有'项目终止'记录。如果Y-02还活着..."

虞修远的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消息：

【用你的声音换他的命。倒计时47:59:32】

附件是段实时监控——李秀兰的病房里，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往她的点滴瓶中注入蓝色液体。

圣心康复中心被警方团团包围。祁寒站在母亲病房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混乱的场景——医生正在抢救突然抽搐的李秀兰，而墙上的血字在紫外线灯下泛着诡异的光。

"那蓝色液体是什么？"他抓住匆匆走过的护士。

"不知道！"护士脸色惨白，"化验室说是某种声波敏感化合物，遇到特定频率会..."

她的话被病房内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监护仪上的心电图变成直线，而李秀兰的嘴唇呈现出不自然的靛蓝色。

"频率！"祁寒猛地转向虞修远，"他们用声音激活毒素！"

虞修远立刻掏出父亲的钢笔，调到最大干扰频率对准病房。但这次毫无效果——李秀兰的痉挛反而加剧了。

"不对...不是这个频率！"祁寒额头抵在玻璃上，突然开始哼唱《白玫瑰》中最高的那段旋律。

奇迹发生了。李秀兰的抽搐逐渐减缓，心电图重新出现波动。医生们震惊地看着蓝色从她嘴唇上褪去，就像被某种声波中和了一样。

"起效了！"Lina盯着频谱分析仪，"祁寒的声波频率恰好能分解那种化合物！"

主治医师擦着汗走出来："暂时稳定了，但毒素对神经系统造成了损伤。她可能会失去最近几天的记忆..."

"不一定是坏事。"虞修远轻声说。

祁寒靠在墙上，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所有的线索在他脑海中旋转：母亲刻下的公式、被终止的Y-02、林嘉雯的怀表、"园丁"的双胞胎女儿...还有那个神秘的"A"，抚养虞修远长大的红发女人。

"修远..."他抓住虞修远的手腕，"如果'园丁'的一个女儿抚养了你，那她...在法律意义上算是你母亲吗？"

虞修远的表情说明他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生物学上不是。但根据那些记录，'园丁'可能用我和Y-02做过什么基因实验..."

"声带移植计划。"Lina调出刚恢复的文件，"看这个——'项目目标：将R-07的天然声波共振特性通过组织工程移植给Y-02，创造完美载体'。手术日期..."

"1999年3月15日。"祁寒接话，"我妈阻止手术那天。"

虞修远突然想到什么："如果手术被阻止，为什么实验室记录写着'Y-02移植成功。新载体：R-07'？"

三人同时陷入沉默。这个矛盾的记录背后，藏着更可怕的真相。

监狱特殊监禁区，林嘉雯正对着小镜子整理头发。禁闭室没有监控，这让她可以放心使用藏在指甲里的最后一件"玩具"——纳米投影仪。

画面中，虞修远正凝视着那张五岁生日照片。林嘉雯的指尖轻抚投影中幼年虞修远的脸："哥哥该回家了。"

她按下冲水按钮，马桶水箱里的白玫瑰随着水流旋转。花瓣层层绽开，露出核心处微型频率发射器的蓝光——倒计时显示47小时整。

"母亲说得对。"林嘉雯对着空荡荡的禁闭室自语，"最好的陷阱...是用他们自己的声音编织的。"

回到虞家书房，祁寒发现虞修远站在窗前一动不动，手里攥着那张五岁照片。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侧脸线条，睫毛在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修远..."祁寒不知如何开口。他们从小到大的记忆，那些被虞修远称为"母亲"的零碎片段，可能全是精心设计的实验程序。

"记得我跟你提过的'母亲的味道'吗？"虞修远突然说，"她身上总有股淡淡的玫瑰香。"

祁寒想起实验室记录里的"嗅觉 conditioning"——通过气味建立条件反射。

"还有这个。"虞修远从钱包取出一张被塑封的小纸条，上面是稚嫩的笔迹："给妈妈，早日康复。"日期是2003年，他七岁时。

"车祸住院时写的。但医院说没有她的入院记录。"虞修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现在我知道了——她不是出车祸，是被'园丁'召回。因为七岁是声带发育第二阶段，需要调整实验方案。"

祁寒胸口发紧。他想起自己五岁时突然开始的"特殊音乐课"，母亲总是红着眼眶站在门外。那些课程根本不是培养天赋，而是监控实验进度。

"我们该怎么办？"他轻声问，"音乐厅倒计时只剩不到48小时了。"

虞修远转向书桌，打开一个尘封已久的抽屉："父亲留了最后一件武器。"他取出一台老式录音机，"1999年实验室爆炸前，祁叔叔录下的最后讯息。父亲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听。"

录音机上的标签已经泛黄，只有潦草的几个字：【给Y-01和R-07，当你们准备好面对真相时】。

"现在听吗？"祁寒问。

虞修远摇头："音乐厅。如果真如警告所说需要用我的声音交换什么...那么这段录音可能是唯一的筹码。"

他的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音乐厅地下控制室的实时监控，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在调试某种设备，屏幕上的频率图谱与祁寒的声纹完美重合。

背影转过身，监控拍到了她的侧脸——红发，和林嘉雯一模一样的五官，但右眼下多了一颗泪痣。

"A..."虞修远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她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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