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在下，真相在上

祈屿背着墨白走在最前面，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墨白的手腕上。那具身体轻得不像活人，却沉得压得他喘不过气。

“撑住。”他低声说，“再坚持一下。”

墨白没有回应，只是轻轻动了动手指，像是要抓住什么。祈屿立刻握紧了他的手，仿佛只要不放手，他就不会消失。

拓跋祁走在前方不远处，脚步轻快，却始终保持着警惕。太阳公主跟在他身后，脸上带着疲惫与不安。

钟楼就在眼前了。尖顶刺破夜空，像一把指向死亡的利刃。齿轮声从里面传来，缓慢而沉重，仿佛每一圈都在吞噬时间。

“进去之后，别离得太远。”祈屿开口，声音低沉，“尔K在等我们。”

“你怎么知道？”太阳公主问。

“因为他留了一道‘缝隙’。”祈屿冷笑一声，“所以他希望我们来。”

“那你还来？”拓跋祁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讥讽，“你是真不怕死，还是……”

“还是什么？”祈屿打断他，语气平静，“还是我比你更清楚他在想什么？”

拓跋祁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他们穿过钟楼的大门，走进了黑暗之中。

屋内昏暗，只有几盏微弱的灯光在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味，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陈旧感，像是时间在这里停住了脚步。

“这里……”太阳公主皱眉，“像是一个……实验室？”

四周的墙壁上布满了金属管道，还有一些老旧的仪器，上面落满了灰尘。地上散落着一些纸张和零件，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碰过了。

“这不是实验室。”祈屿低声说，“这是记忆的残片。”

他蹲下身，捡起一张泛黄的纸片。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和字母，还有几个模糊的名字。其中一行字让他瞳孔猛地一缩——

【实验对象：墨白】

“你们看这个。”他将纸条递给拓跋祁。

拓跋祁扫了一眼，脸色也变了：“这不是……尔K做的实验？”

“他一直在研究我们。”祈屿站起身，眼神冷冽，“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玩家。”

太阳公主愣住了：“什么意思？”

“我们的身份、性格、行为模式……他早就设定好了。”祈屿咬牙，“我们只是他手中的棋子。”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太阳公主声音有些发抖。

“为了验证预言。”墨白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

祈屿立刻低头看他：“你说什么？”

“预言。”墨白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祈屿脸上，“尔K……在测试命运的走向。”

祈屿心头一震。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问。

墨白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眼神复杂。

祈屿忽然明白了什么，握紧了他的手：“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墨白沉默了几秒，最终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祈屿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墨白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扎进他心里，“我怕你……会恨我。”

祈屿愣住了。

他忽然想起墨白醒来时说的那句话——

“别相信现在的我。”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所以，尔K到底想要做什么？”

墨白缓缓坐起身，靠在祈屿身上：“他想改写结局。”

“什么意思？”

“每一次循环，他都在尝试不同的变量。”墨白抬头看向祈屿，“改变一个人的行为，就能改变结局。但前提是……有人愿意付出代价。”

“代价？”祈屿问。

“记忆。”墨白看着他，“每一次重启，都会清洗一部分记忆。而那些被保留下来的，就会成为新的变量。”

祈屿沉默了。

“所以……你为什么还能记得这些？”他问。

墨白苦笑了一下：“因为我已经被清洗过很多次了。”

祈屿的心猛地揪紧了。

“那你……还记得我吗？”他低声问。

墨白看着他，眼神里有一瞬间的动摇，然后轻轻点头：“我记得你。”

祈屿松了口气，却又觉得胸口堵得慌。

“那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他问。

“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真相。”墨白的声音很轻，“因为一旦你知道了，你就必须做出选择。”

“什么选择？”

“是继续相信我，还是……彻底放弃。”

祈屿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拓跋祁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所以，现在呢？”他开口，“我们已经知道真相了。接下来怎么办？”

“找到尔K。”祈屿站起来，语气坚定，“结束这一切。”

“你觉得他会让你结束？”拓跋祁嗤笑一声，“他早就等着你了。”

“我知道。”祈屿点头，“所以我不会给他机会。”

他说完，转身朝钟楼深处走去。

墨白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跟了上去。

太阳公主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他们走进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

正中央，一座巨大的齿轮装置缓缓转动，发出沉闷的咔哒声。四周的墙壁上挂着许多屏幕，上面播放着他们过去七天的画面——他们在旅馆、在森林、在钟楼、在每一个角落的行动都被记录了下来。

而在大厅的尽头，一个人静静地站着。

尔K。

他穿着一身黑色风衣，脸上带着熟悉的微笑，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欢迎回来。”他开口，声音低沉，“你们终于来了。”

祈屿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墨白的手。

“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来。”墨白开口。

“当然。”尔K微笑，“因为这是你选择的结局。”

“你到底想干什么？”祈屿冷冷地问。

“我只是在完成一场实验。”尔K看着他，“测试命运是否真的无法更改。”

“所以你就一次次重启？”祈屿声音里带着愤怒，“一次次抹去我们的记忆？”

“我只是想知道，如果一切重来，你们还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尔K淡淡地说，“而你们，给了我答案。”

“什么答案？”拓跋祁问。

“你们始终在重复自己的行为。”尔K轻轻抬手，齿轮声忽然加快，“即使洗去记忆，你们还是会走向同一个结局。”

祈屿盯着他，指节捏得发白：“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一次，我们不按你的剧本走？”

墨白站在他身旁，低声说：“你设计了无数次重启，却从没给过我们真正的选择。”

尔K的笑容未变：“现在你们有了。”

太阳公主皱眉：“什么意思？”

“结束这一切，或者……重新开始。”尔K缓缓说道，“只要你们之中，有人愿意代替我。”

拓跋祁忽然笑了：“所以，你是要你们自己决定谁去死？”

空气一瞬凝固。

祈屿低头看了眼墨白，眼神闪过一丝挣扎。

墨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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