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历史<三十六>
说罢这二表哥赖子拆了祖坟碑楼,度过饥荒,非但没有受到族人责罚,反而因祸得福。
到了四九年韩城县解放,土改时划定成份,他家被定为贫农。
一个大官僚,大富商的家庭,由于社会的动荡,家族的分裂,迅速溃败,他们这一支因祸得福,成了人民的一员,成了受压迫者。
农村土改时二表哥担任民兵中队长,成立互助组时他当选了组长。
一九五二年,镇反运动开始了,一天县城召开公审大会,枪毙几名反革命分子,其中就有我的大姨父。
姨夫姓薛名炳子,大户人家出身,父亲薛澜于一**七年在山东由祖老爷推荐,给时任山东巡抚丁葆贞做幕僚,丁对他言听计从。
山东曾有民谣曰:“不怕抚院丁葆贞,只怕秀才薛晓湘”。薛澜是祖姥爷的得意门生,姥爷就把孙女许配给他的儿子,两家就此结了亲家。
姨夫乃一个书生文人,胆小慎微,和睦慈善,无心从政。
一九四八年民国政府摇摇欲坠,人心惶惶,时任韩城县长离职私逃,全县无主,一些县上名人,共同推荐他主持县上工作。
姨夫他无政治头脑,又不是国民党员,处于好心,在这乱世之道为民办事,又耐不住众人乞求,就职补任,谁能料到却因此丢了性命。
一九四九年解放大军挺进关中,姨夫不知听了谁的谗言,跟随邻县几个要人一块奔逃,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奔向国民党军队占领的华山,在中途被解放军侦查小分队抓获。(智取华山战斗英雄刘纪尧在作报告中,就曾提到捉了几名投奔华山的县长)在关押期间,他自认为自己没有做恶,没有人命案,是大家推选他维持县城秩序,代理县长一职也不足一年。
在獄中他还教育别人,要老实交代问题,争取宽大处理,一个无知文人最终还是政治的牺牲品,政府为了镇反的需要,还是镇压了他。
那天刑场上没人敢去收尸,也只有二表哥赖子,拉了一个架子車,一个人将他姑夫埋葬了。
姨夫的死让大姨痛苦无依,最终患上精神失常病。整天疯疯癫癫。
养女萍儿在西安上学,经常到家来,我母亲很是疼爱她。在我四岁时,母亲带着我到韩城县大姨家伺候她的生活,大姨家是一个阴暗的四合大院,天井很窄,房屋高的阳光都照射不进来,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整个院子就只有两个女人,大姨住在上屋,门道旁边住着一个中年妇女,平时由她照看着。
那时大姨身体已快不行了,躺在床上不能下地,还时常大喊大叫,发起疯来,我怕得就躲在母亲身后,经常吓得我大哭。
到了夜晚,院子静的可怕,突然大姨再一发病,她那疯狂的喊叫又让我们感到恐惧。
早晨天还没亮,院墙外就传来送粮食的吵杂声,牲口的吼叫声,皮鞭抽打声,和赶车人的训斥声,粮库的烦吵也让我无法入睡。
就这样过了四十多天,母亲实在心疼我,为了我,母亲无奈地离开她的亲姐姐。
我们回到西安没有多长时间大姨就去世了,养女萍儿从韩城回来给母亲禀报了丧葬的全过程。
一个家庭从此消失了。消失的多么悲切,多么干净。真所谓:父圣贤,留尊贵。子秀才,善良心。听谗言,把命丢。亏亲侄,把尸收。妻疯病,苦丧命。富贵家,凄凉终。人无常,世风险。切谨记,不从政。合家欢,保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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