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

江岫白抬眸瞥了师尊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师尊，您让我学这东西，到底是为我好，还是……”话未说完，尾音轻飘飘地散在空气中，像一片羽毛落在寂静的湖面。

星辰仙君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沉声开口，语气笃定而低沉，“为师当然是为你好，难道还能害你不成？”他的声音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却隐隐夹杂着些许复杂的波动，仿佛压抑着什么情绪。

江岫白听罢，垂下眼睑，陷入片刻的沉默。他心中泛起涟漪，暗自思忖：老庄主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既然师尊对这功法避而不谈，想必是未曾见过。若真见过，又怎会不知道其中玄机？那些美好的回忆，与师尊有关的一切，早已深深烙印在彼此的生命里，无法抹去。而他自己呢？在他记忆深处，真正称得上“美好”的，大概只有母亲的身影吧——那个模糊又遥远的存在，或许才是他心底永远的遗憾。

想到这里，江岫白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嗓音却透出一丝决然，“师尊，我可以学，不过不必了。”

“不必什么？”星辰仙君皱眉追问，眼神略显疑惑。

“不必再找我母亲了。”江岫白轻轻吐出一句话，语气淡然，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坚定。

星辰仙君愣了一下，“为何？”

江岫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本破旧的功法册子，递到星辰仙君手中，反问了一句，“为何？师尊，您问我为何？那这本功法，您可曾仔细看过？”

星辰仙君接过册子翻开浏览，眼神逐渐凝重起来，脱口而出，“这是……什么东西？”

江岫白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这不是什么为自己卜算的功法，而是失传已久的‘幽冥鬼典’。据传，练成此功法者，可操纵鬼神、夜行千里、隐身遁形，无所不能。但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要修习此功，必须注入魔气。然而，凡人或仙族强行吸纳魔气，九死一生不说，八成的几率会失去记忆，甚至沦为一具行尸走肉的傀儡。师尊，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旦仙族之体被魔气侵蚀，便再也不能踏入仙族境内一步。那么，您让我学这功法，究竟是为我好，还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只余下一双深邃的眼眸死死盯着星辰仙君，等待对方的回答。

星辰仙君脸色骤变，嘴唇动了动，许久才挤出一句沙哑的话，“为师……为师不知啊。为师没看过，你……你可以原谅为师吗？”

江岫白盯着他良久，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师尊绝非恶人，可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再清楚不过。若真等到某一天师尊为了某种目的牺牲自己，还不如趁早抽身离开。“师尊，”他低声说道，语气中掺杂着几分释然，“我听您的。明日，我便前往魔族修习，不再碍您的眼。”

星辰仙君意外地没有阻拦，反而缓缓点了点头，“好，明日为师亲自送你去魔族。不过你要想清楚，去了那边，就再也回不来了。”

江岫白心中冷笑，暗道：“果然，你是没打算让我回来。”但他面上依旧保持镇定，恭敬应道，“师尊，徒儿已经想好了。”

次日清晨，星辰仙君果然带着江岫白来到了魔族边界。二人刚踏入魔族地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数道阴冷的目光锁定，随后被抓到了魔尊的大殿上。

魔尊高坐于王座之上，目光戏谑地扫过两人，声音懒洋洋地响起，“哟～这不是百年前被山主丢进那个破烂小宗门的丧家之犬吗？怎么跑来我这儿了？还这么狼狈？”

星辰仙君神色不变，拱手抱拳，沉声道，“魔尊大人，可还记得那失传已久的‘幽冥鬼典’？”

魔尊闻言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哦？你找到了？它在哪里？”

星辰仙君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双手奉上递过去，“就在这里。”

魔尊接过后迅速翻阅了几页，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挥了挥手，“既然如此，你们可以走了。”

然而，星辰仙君并未离去，而是上前一步，朗声道，“魔尊大人，今日我还有另一件事要求您。”

魔尊闻言挑眉，转头看向他，语气略带嘲弄，“哦？你还敢提条件？”

星辰仙君没有犹豫，直接将江岫白推到了魔尊面前，“她便是我要送给您的礼物。这是我精心培养多年的弟子，如今为了获得老庄主的真传，需要借助您的魔气相助。”

魔尊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江岫白，忽然冷笑一声，“魔气？星辰，你可知道，仙被注入魔气之后会怎样？”

星辰仙君面容平静，毫不退缩，“我知道。”

魔尊嗤笑一声，语气森然，“那你还敢这么做？”

星辰仙君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冰冷如铁，“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魔尊啧了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兴趣，“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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