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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香煞》

第一章 曼陀罗夜

长安酉时,朱雀街的“凝香阁”飘出最后一缕沉水香。苏若雪正往螺钿香奁里封新制的“月露清”,指尖忽然顿住——窗棂外漫来一丝极淡的苦杏仁味,混着雨气,像极了三年前母亲暴毙时案头的残香。

更夫敲过二更,青石板路的积水里映着灯笼碎影。她刚闩好店门,后巷的瓦当突然发出轻响。转身时,见檐角蹲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玄色衣摆垂落如墨,腰间悬着柄缠满银链的短刀,刀鞘上刻着半朵残败的曼陀罗。

“苏姑娘调的‘醉花阴’,能让人在幻觉里看见最想杀的人。”面具人开口时,喉间似含着碎冰,“三日前,吏部侍郎夫人暴毙前,用的正是你家香粉。”

雨珠顺着窗纸缝渗进来,洇湿了墙上的《香经》残页。苏若雪握紧袖中藏的香针——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防身物,针尖淬着自制的“迷神散”。她记得夫人来买香时,曾特意叮嘱“要带些能安神的药香”,却不知这香里竟藏着杀机。

“你是谁?”她退至香架旁,指尖划过“沉水”“乳香”“降真”,忽然嗅到面具人身上有缕极淡的龙涎香尾调,混着铁锈味,像极了十七岁那年,替她挡住马匪的少年身上的味道——那时他总说,龙涎香配她调的茉莉香,是“人间最干净的味道”。

面具人跃下屋檐,银链刀在雨中划出冷光:“今夜取你腕间守宫砂。”话音未落,刀风已至面门,却在触及她鼻尖时骤然偏斜,削落了鬓边一缕青丝。

她趁机撒出手中香粉,是新制的“雾隐”——以细辛、川芎、藿香磨成,能迷乱人五感。却见面具人忽然低笑,抬手接住纷飞的粉雾,指尖在鼻端轻嗅:“还是喜欢在香里藏草木灰,当年你替我包扎伤口时,也是这么笨。”

雨声突然变急。苏若雪的指尖发冷——除了已故的母亲,只有当年那个总戴着青竹面具的少年,知道她调香时会偷偷加草木灰,说是“怕太香了招虫”。可那少年在三年前的那场大火里,明明已和“万香楼”一起烧成了灰烬。

第二章 香骨谜踪

天亮时,大理寺的捕快敲开了店门。为首的陈捕头捧着个描金漆盒,掀开时,里头躺着截焦黑的指骨,指节处嵌着粒碎玉——正是母亲失踪的那枚香戒。

“昨夜城西又发凶案,死者枕边有你家‘凝香阁’的香牌。”陈捕头盯着她腕间的守宫砂,目光沉沉,“苏姑娘可知,这半年来,凡用过你家‘安神香’的贵女,腕间守宫砂皆会莫名消失,三日后必暴毙?”

守宫砂消失。苏若雪猛地想起昨夜面具人说的“取守宫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香案上的《香乘》——母亲生前常说,守宫砂遇“心有执念之人”会淡去,而能解此症的,唯有西域“忘忧草”,可那草早在十年前绝了迹。

黄昏时,她在香料库发现了异样。藏在暗格的“忘忧草”残根旁,压着张泛黄的笺纸,是母亲的字迹:“曼陀罗生香骨,龙涎引魂归。切记,莫信戴面具的人。” 字迹在最后一笔陡然凌乱,像落笔时受了惊吓。

窗外忽然飘来缕甜腻的香,是曼陀罗混着尸臭——这是“香煞”的前兆。母亲曾说,用活人香骨磨粉,混着曼陀罗花蒸馏,能制出惑人心神的“骨香”,中香者会看见幻觉,直至心脉枯竭。

她抓起装着“醒神露”的琉璃瓶冲出门,却在巷口撞见那面具人。他倚着斑驳的照壁,银链刀正挑着朵刚摘的曼陀罗,花瓣上凝着水珠,像极了母亲遇害那晚,她在案发现场捡到的那朵。

“还记得万香楼的火吗?”面具人忽然摘下面具,露出左眼角的红痣——那是她曾用朱砂替他点的“泪痣”,说是“戴面具时看不见表情,有痣才像活人”。眼前的脸消瘦苍白,却分明是三年前葬身火海的沈砚。

“火是你母亲放的。”沈砚的指尖划过她腕间的守宫砂,触感像当年替她缠绷带时般轻柔,“她想烧掉‘香骨’的秘密,却不知有人早把骨粉混进了你们的香方。那些贵女的守宫砂消失,不是因为‘心有执念’,是因为她们闻了掺着自己骨粉的香。”

第三章 龙涎引魂

子时的“凝香阁”燃着暖香。苏若雪盯着沈砚带来的半块焦木——那是从万香楼废墟里找到的,木纹间嵌着细小的骨渣,泛着淡淡龙涎香。

“当年你母亲发现,有人用‘活人生骨’制香。”沈砚的声音混着雨声,“取骨之法极残忍,需用曼陀罗香迷晕活人,再以银刀削取指骨,伤口敷上‘生肌散’,待骨再生时重复取用。那些贵女以为自己用的是安神香,实则每闻一次,便离死期近一分。”

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以后调香,要多闻草木味,少沾人气息”。那时她不懂,此刻却见沈砚袖中滑落半卷残图,上面画着个八角形香炉,炉底刻着“生骨堂”三个字——正是母亲生前总叮嘱她“莫近西市旧宅”的原因。

“昨夜死者枕边的香牌,是你故意留下的。”她握紧香针,针尖对着沈砚心口,却在触及他衣襟时顿住——那里绣着朵半开的茉莉,是她十六岁那年送他的香囊纹样,“你想引我去西市。”

西市的旧宅浸在雨雾里,门楣上的“生骨堂”木牌已朽烂,堂中摆着七具香棺,棺盖缝隙里飘出曼陀罗香。最中央的棺木里,躺着个戴金面具的人,指尖缠着渗血的纱布——正是半年前总来买香的“李娘子”,她曾说“夫君爱闻她身上的香”。

“李娘子的夫君,就是当年倒卖生骨的主谋。”沈砚踢开脚边的铜炉,里头堆着半焦的指骨,每根上都刻着买香人的生辰八字,“他们用‘守宫砂消失’做饵,让贵女们以为自己‘心有邪念’,只能不断买香‘安神’,实则是用她们的骨粉制香,再卖给她们,循环至死。”

话音未落,金面具人突然睁眼,袖口甩出数枚毒针,针尖沾着紫黑的膏体——是混合了曼陀罗与骨粉的“蚀心毒”。沈砚旋身替她挡住,银链刀缠住对方手腕,却在看见金面具下的脸时骤然僵住:“师父?”

面具落地,露出张爬满疤痕的脸,正是沈砚当年的香道师父。他盯着苏若雪腕间的守宫砂,笑时露出缺齿:“当年你母亲坏我生意,如今她女儿的骨,该能制出最上乘的‘魂香’吧?”

第四章 香烬成诗

破晓时分,生骨堂的火映红了半边天。苏若雪抱着母亲的香戒站在废墟外,沈砚的血滴在她手背,混着龙涎香与曼陀罗的味道,竟渐渐析出缕极淡的茉莉香——是她当年调给沈砚的“定心香”,原来他一直藏在贴身之处。

“你母亲没烧死,她带着‘生骨堂’的账本逃了。”沈砚倚着断墙,指尖替她拂开沾着烟灰的鬓发,“但账本最后一页写着,制‘魂香’需用‘守宫砂未散之女’的骨,所以这半年,他们一直在找你。”

她忽然想起母亲的笺纸,“曼陀罗生香骨,龙涎引魂归”——龙涎香是引子,曼陀罗是迷药,而“守宫砂”,不过是他们圈住猎物的标记。掌心的香戒突然发烫,戒面翻开,露出半张残图,正是生骨堂地下密室的入口。

密室里堆满了账本,每本封皮上都画着朵曼陀罗,唯有最后一本,封皮是朵白茉莉,扉页写着:“小满亲启,若见此书,娘已不在。生骨堂的人能用香改人记忆,当年沈砚替你挡马匪时,其实……”

字迹戛然而止。沈砚忽然握住她的手,指腹擦过她腕间的守宫砂:“当年师父给我下了‘忘忧香’,让我以为自己是为救你才戴面具,实则他怕我发现生骨堂的秘密。但有些味道,是忘不掉的——比如你调的茉莉香,是我这辈子闻过的,最干净的‘真相’。”

晨雾漫来时,朱雀街的更夫敲过五更。苏若雪将账本交给大理寺,转身时,沈砚往她掌心塞了粒香丸,是新制的“醒神香”,混着松烟与墨香:“以后调香,要不要试试……让我做你的‘活香谱’?”

她抬头看他,晨光照亮他左眼角的红痣,像朵落在人间的朱砂梅。巷口的老槐树飘下第一缕槐花香,混着他身上未散的龙涎香,在风里织成片温柔的雾——原来有些羁绊,早被时光酿成了刻进骨血的香,哪怕历经火劫、迷障,终会在某个清晨,带着最本真的味道,与你重逢。

暮春的长安,又下起了细雪。凝香阁的新香“雪梅引”上市那日,有个戴青竹面具的男子常来帮衬,袖中总飘出若有若无的茉莉香。路人皆说,那是凝香阁新收的“香童”,却不知他腰间的银链刀上,新刻了朵并蒂茉莉——一朵是她调的香,一朵是他守的魂,在这浮世香海里,终成了彼此最安稳的归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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