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星轨上的阴影

深空的黑暗是绝对的虚无，直到JASES-GS-Z13-0星系边缘的星尘被引擎的辉光点燃。

舰队呈楔型阵列划破星云，数千艘战舰的外壳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舰体表面密布着几何状的能量导管，像蛛网般脉动着幽蓝色的光。它们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飞船，更像是由无数机械构件拼接成的移动堡垒，每一道接缝都透着非碳基文明的冰冷美学。

旗舰“熵裂号”的核心指挥舱内，重力场模拟出固态地面的质感，却能透过三百六十度的能量舷窗看见外界扭曲的星图。空气里弥漫着金属离子与冷却液混合的气味，数十个菱形控制台悬浮在半空，屏幕上流淌着非人类认知的数据流。

一个轮廓模糊的存在矗立在指挥舱中央。它没有固定形态，更像是一团由液态金属构成的聚合体，表面不断有晶格状的结构凸起又坍缩，偶尔渗出几点火星般的光粒——这是舰队的最高指挥官，被下属称为“塑形者07”。

“嗡——”控制台发出低频共振，一道全息投影在塑形者面前展开。画面里是地球的蓝色轮廓，赤道附近标注着一个红色光点，旁边跳动着不断刷新的参数：

「实验体3701号状态：激活成功」

「孢子粉扩散区域：东亚大陆东部沿海」

「目标生物转化进度：初始阶段」

一个由机械蜂鸣与电子音合成的声音在舱内响起，来自站在控制台旁的“信息官197”——它的形态是半人半机械的结构体，颅骨位置镶嵌着多棱面的光学传感器。

“总司令官，”197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根据空间曲率计算，舰队以当前亚光速航行，将在标准时三个月零十二天抵达太阳系。地球方向的3701号实验体已按预设程序释放孢子粉，初步转化目标为本地碳基生物‘鹿’，生命体征重构成功，进入‘活化阶段’。”

塑形者07的金属躯体波动了一下，表面浮现出复杂的纹路，像是在处理信息。它没有嘴，却能直接将意识投射到指挥舱的每个角落：

「确认实验体状态。」 它的“声音”带着共振般的回响，「3701号的孢子粉是否已渗透目标星球的生物链？」

“正在分析。”197的光学传感器闪烁着，调取更多数据，“孢子粉具备环境适应性，已检测到目标星球的‘土壤微生物’与‘植物根系’开始异常代谢，释放出催化蛋白质重组的酶类物质。初步判断，转化效应将以撞击点为中心，呈放射性扩散。”

指挥舱内的能量舷窗外，一颗红矮星正被舰队甩在身后，它的光芒在战舰装甲上投下流动的阴影。塑形者07的躯体突然分裂出一缕金属流，缠绕在全息投影的地球图像上，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了这颗蓝色星球。

「很好。」 它的意识波动带着某种既定程序的冷酷，「3701号的任务是为舰队‘清场’。碳基生命的生理结构太脆弱，必须先用孢子粉重构它们的生物基质，使其成为‘可塑材料’。记住，我们需要的不是征服，是……回收。」

信息官197的机械躯体微微前倾，像是在接收指令：“明白。舰队将按‘塑形协议’执行，抵达前三个月，实验体3701号的转化效应将覆盖目标星球百分之七十的陆地区域。届时，那些被重构的生物，将成为我们拆解这颗星球的‘活体工具’。”

塑形者07没有回应，只是金属躯体上的晶格纹路闪烁得更快了。在它的意识深处，存储着关于“回收”的千万条宇宙法则——对于它们的文明而言，行星不是家园，是资源矿场，而原住民……不过是需要清理的杂质。

舰队继续在星轨上前行，像一道沉默的伤疤，划开深空的夜幕。而此刻的地球，那株在公路边吸收了鹿血的孢子，正将无数肉眼不可见的细丝渗入泥土，沿着根系蔓延向更远的地方。没有人知道，三个月后，当这支星舰舰队抵达太阳系时，他们投下的“实验体”，已经在这颗蓝色星球上，埋下了第一颗关于毁灭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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