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夜鹰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我的手，又扫过已经闭合的桶盖。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快的疑虑，但随即被职业性的平静覆盖。“没事。不舒服就休息，我让医生过来看看。”他示意我回病床，然后拿起那个被“污染”过的呕吐袋，走了出去，并仔细地关上了门。

门锁合拢的轻响，如同落下的铡刀。我靠在床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挣脱束缚。成功了？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残留，能粘附在金属部件上吗？能逃过后续的销毁处理吗？能…被“G”的人发现吗？这是一个无比渺茫的赌注，赌的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园丁”对我、对这“黄金之血”的极度关注和无所不在的监控！

接下来是漫长的、令人窒息的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安全屋的医疗中心运作高效，医疗废物通常会在深夜统一收集，运往指定地点进行高温焚毁。如果“G”真的渗透到了这里，这将是他们获取样本的最后机会。

时间指向凌晨两点。万籁俱寂。

突然！

安全屋内部响起一阵极其短暂、几乎难以察觉的、高频的电子干扰噪音！如同蜻蜓振翅！紧接着，走廊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如同重物倒地的声音！随即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来了！

几乎在噪音响起的同一秒，我床头的生命体征监护仪屏幕，毫无征兆地变成了一片雪花！所有数据消失！人为的电磁干扰！覆盖了监控！

我像猎豹般从床上弹起，赤着脚，悄无声息地扑到门边，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金属门板上。

死寂。

绝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连通风系统的微弱嗡鸣都消失了。整个安全屋仿佛被投入了真空。

几秒后，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不是夜鹰他们那种训练有素的、带着战术靴沉稳落地的声音。这脚步声更轻，更飘忽，带着一种刻意的、近乎无重的感觉，如同猫在肉垫上行走。方向…正是走廊深处通往医疗废物临时储藏间的方向！

我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赌对了！他们真的来了！为了那一点残留！

脚步声在储藏间门口停下。没有开锁的声音。只有极其细微的、如同精密仪器运转的“咔哒”轻响。是技术开锁？还是更高明的电子破解？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我几乎要忍不住推门而出的瞬间——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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