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下

夕阳将老城墙染成了橘红色，沈墨站在城墙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斑驳的砖石。六月的风带着槐花的香气，轻轻拂过他的发梢。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正朝他走来的林小满。

她今天穿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裙摆随风轻轻摆动，像是被夕阳镀了一层金边。沈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句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的话又卡在了喉咙里。

"等很久了吗？"林小满在他面前站定，嘴角挂着熟悉的微笑，但眼睛却不像往常那样明亮。

"刚到。"沈墨撒了个谎，实际上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个小时，看着太阳一点点西沉，思考着该如何开口。

两人并肩沿着城墙漫步，脚下的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远处，城市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模糊。

"机票订好了？"林小满轻声问道，目光落在远处的天际线上。

"嗯，下周三。"沈墨的声音有些干涩，"直飞波士顿。"

林小满点点头，一缕头发被风吹到脸上，她抬手将它别到耳后。沈墨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三年..."她低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时间过得真快。"

沈墨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大学四年，他们从新生入学时的偶然相识，到一起熬夜赶作业，再到他帮她补习高数，她陪他去医院看扭伤的脚踝。那些点点滴滴的回忆此刻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中闪过。

"小满..."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夕阳的余晖映在她的侧脸上，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林小满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沈墨读不懂的情绪。她突然笑了，那个让他心动了四年的笑容，"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吗？大一那年，你非说能看到流星雨。"

沈墨也跟着笑了，"结果等到半夜，只等来一场大雨。"

"你把你那件丑外套给我挡雨，自己淋得像只落汤鸡。"林小满的声音有些哽咽，"回去就发高烧了。"

"你还不是翘了早课来宿舍给我送药。"沈墨轻声说。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又同时沉默下来。远处传来归鸟的鸣叫，暮色渐浓。

"沈墨，"林小满突然开口，"你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工程师。"

沈墨感觉胸口一阵刺痛。他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也知道自己无法反驳。林小满的母亲去年查出乳腺癌，虽然手术成功，但需要长期照顾。而他拿到了MIT的全额奖学金，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小满，我..."

"别说。"她轻轻摇头，"我们都明白。"

沈墨攥紧了拳头。他想说他可以放弃，可以留下来，但理智告诉他那对谁都不公平。林小满不会接受，他自己也会后悔。而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林小满不会让他做出这样的牺牲。

"我会等你。"这句话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林小满的眼睛睁大了，随即泛起一层水光。她迅速低下头，假装整理裙摆，"别说傻话。三年...太长了。"

"不长。"沈墨固执地说，"我可以每天给你打电话，发邮件，我们可以视频..."

"沈墨！"林小满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他从未听过的颤抖，"别这样。你知道的，我们..."

她没能说完，因为沈墨突然抱住了她。那个拥抱如此用力，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林小满僵了一秒，然后慢慢放松下来，双手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肩膀上。

沈墨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混合着阳光的味道。他闭上眼睛，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眼角滑落。

"答应我一件事，"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别忘了我。"

林小满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沈墨感觉到肩膀处的衣料被泪水浸湿。

当夕阳的最后一丝光芒消失在地平线上时，他们终于分开。林小满后退一步，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挤出一个笑容，"走吧，天黑了。"

沈墨点点头，却站在原地没动。他看着林小满转身离去的背影，那句"我爱你"在舌尖打转，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黎晗随笔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