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门上那盏刺目的红灯,像烙铁般烫在傅景琛的视网膜上。时间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被拉扯成漫长而痛苦的煎熬。他僵立在冰冷空旷的走廊里,高大的身影投下扭曲的影子,西装凌乱,昂贵的面料上沾染着牛奶渍和不知名的污迹。他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白,掌心被指甲刺破,渗出的鲜血沿着指缝滴落在光洁的地砖上,晕开一小滩暗红,他却浑然不觉。
王婶的啜泣声、林飞焦急的踱步声、医护人员匆匆的脚步声……一切声音都仿佛隔着厚重的水幕,模糊不清。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扇紧闭的门,和门后那个生死未卜的、冰冷的小小身影。
怎么会这样?
那个怯懦的、只会发抖的小东西,怎么敢?!
他给她的还不够多吗?锦衣玉食,傅太太的尊荣,甚至……他自以为是的“保护”和“管教”……她凭什么用这种方式来反抗?!凭什么用死亡来惩罚他?!
愤怒、恐惧、巨大的被背叛感和一种灭顶般的、从未有过的悔恨,如同狂暴的龙卷风,在他胸腔里疯狂撕扯冲撞!他想起她最后那声轻飘飘的“好”,想起她死寂空洞的眼神,想起她看到他时那无法控制的、深入骨髓的颤抖……那些被他忽略、被他粗暴压制、被他视为“规矩”和“驯服”必经之路的细节,此刻化作了无数把淬毒的利刃,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他从未真正理解过她的恐惧。
他从未想过,他的冰冷、他的命令、他的“家法”,对她而言不是约束,而是足以将她精神世界彻底摧毁的酷刑!
他亲手,用名为“掌控”和“规矩”的刀,一刀一刀,将她逼到了悬崖边,然后眼睁睁看着她……跳了下去。
“我错了……”
“我不逼你了……”
“再也不逼你了……”
他抱着她冲出御苑时那嘶哑破碎的哀求,此刻在死寂的走廊里反复回荡,像是对他最大的讽刺。错了?太晚了!如果她真的……他连认错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惧攫住了他。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失去”的滋味。不是失去一件物品,一个项目,而是失去一个……他从未正视过、却早已悄然融入他冰冷世界的人。那个会偷偷看他、会笨拙地给他递薄荷糖、会在雷雨夜依赖地蜷缩在他怀里、会在画布上描绘出顽强生命力的小妻子……林若涵。
他不能失去她!
这个念头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冲垮了他所有坚固的防御!什么傅氏帝国,什么掌控一切,在她可能消逝的生命面前,都变得毫无意义!他只要她活着!哪怕她永远怕他,永远发抖,永远用那种死寂的眼神看着他,他也要她活着!
“砰!”
一声闷响。傅景琛的拳头狠狠砸在冰冷的墙壁上!骨节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剧烈的疼痛让他混沌的大脑有了一丝清明,却也更加清晰地感受到那份灭顶的绝望和无力。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疲惫却锐利的眼睛。
傅景琛像被按下了开关的猛兽,瞬间冲了过去,染血的手一把抓住医生的胳膊,力道之大让医生吃痛地皱眉。
傅景琛:(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濒死般的急切和恐惧)她怎么样?!她怎么样了?!
医生:(挣脱开他的手,声音冷静而疲惫)病人送来得还算及时,洗胃很彻底。药物大部分被清除,没有造成不可逆的器官损伤。
医生:(看着傅景琛瞬间亮起却又充满不确定的眼神,补充道)但是,她摄入的药量非常大,对中枢神经系统的抑制非常深。现在生命体征虽然平稳了,但还在深度昏迷中,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无法确定。
医生:(语气严肃)而且,病人身体非常虚弱,有严重营养不良和应激性胃溃疡的迹象,心理状态……极度糟糕。这次是侥幸,但她的求生意志非常薄弱。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后续的治疗不仅是生理上的,更重要的是心理干预。否则…… 医生没有说下去,但未尽之意如同重锤。
傅景琛听着医生的话,高大的身体晃了晃。洗胃成功……生命体征平稳……但深度昏迷……求生意志薄弱……
巨大的庆幸如同短暂的光明,瞬间又被更深的恐惧和沉重的枷锁取代。她活下来了,但她的心……可能已经死了。
他看着医生身后,护士推着移动病床出来。林若涵躺在上面,小脸依旧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脆弱的阴影。她的手臂上插着输液管,鼻子里戴着氧气管,胸口贴着监测仪的电极片。单薄的身体在宽大的病号服下,显得那么脆弱,那么了无生气,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傅景琛一步一步跟在病床旁边,目光死死地锁在她脸上。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冰凉的脸颊,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时,猛地顿住,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怕。怕他的触碰会惊醒她,更怕……她再也醒不过来。
傅少掌心娇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