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残躯复醒，识海混沌

冰冷刺骨的雨水砸在脸上，混着泥浆的血水顺着额角的裂口流进嘴里，咸腥、铁锈味与腐败的枯叶气息直冲鼻腔。陈长生猛地睁开眼！

不是卧室！没有夕阳！没有书桌绿萝！

映入眼帘的，是厚重铅灰色、仿佛要压垮大地的积雨云，墨色枝桠在狂风中张牙舞爪如鬼影。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僵硬的身体，每一次细小的移动，都牵扯起全身骨骼错位和肌肉撕裂的剧痛！胸口那道翻卷的刀伤泡在泥水里，刺痛灼烧着神经。更要命的是头颅深处——像被无数烧红的凿子反复贯穿搅拌，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排山倒海的轰鸣和眩晕！

“嗬…呃…”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每一次吸气都带起肺部的剧痛和胸腔漏气般的杂音。濒死的冰冷还未褪去，另一种由内而外的、如同把灵魂撕成两半的痛苦又狠狠攥住了他！

混乱！混沌！风暴在颅内肆虐！

“长生啊，妈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温柔的声音碎片。

下一秒，却是帝神脚踏星辰，万千魔神嘶吼的血海！

“滨海大学…通知书……”

——一份淡蓝色封皮的纸张影像晃动。

瞬间被紫金色帝血染红，天穹在秩序锁链的绞杀下寸寸崩塌！

“快跑！狼！妖狼！”少年临死前惊恐绝望的尖啸在脑际炸开！

“天道……枷锁……破！”帝神不屈的怒吼几乎震碎识海！

不是电影！不是做梦！这些影像、声音、情绪如同实质的冰锥和烈火，蛮横地在他的思维里横冲直撞！蓝星高中生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与帝神陈长生面对冰冷天道的滔天战意、绝望与执着，如同两股决堤的洪流，在他狭窄脆弱的意识河道中疯狂对撞、纠缠、撕扯！

“我是谁？”这念头刚刚浮起，就被更汹涌的混乱巨浪吞噬淹没。陈长生？滨海市的学生？不…那个名字带着无上威严的冰冷意志…帝神？紫霄战场在哪？滨海大学又在哪？疼痛混淆了时空，撕裂了认知的边界。混乱的记忆碎片无序闪回，彼此覆盖、扭曲，将他仅有的一点清醒意识搅得支离破碎。

身体与意识双重剧痛的夹击下，他几乎再次昏厥。身体本能地痉挛着，每一根神经都在哀嚎，那两股灵魂风暴搅动产生的“精神噪音”让他想把自己的头颅狠狠砸进泥水里去终结这痛苦！

然而，就在这濒临彻底崩溃的边缘，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带着至高本质的暖流，突然从破碎脏腑的最深处、从几乎停滞的心脉里顽强地滋生出来！

嗡——！

细微的震鸣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那是帝神本源碎片带来的最后一丝遗泽，是超越洪荒法则层次的“生”之伟力！它微弱如风中残烛，却坚如磐石，带着不容置疑的“存活”意志！

这股暖流，如同拥有最精密程序的纳米机械部队，无视了陈长生混乱绝望的意识，直接作用于崩溃边缘的肉体：

筋骨错位处，暖流冲刷而过，碎裂的骨茬被无形的力量精确复位、牵引、弥合。

胸腹可怕的刀伤边缘，坏死的血肉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细微的肉芽在紫金光泽闪烁下疯狂滋生缠绕，强行锁住翻卷的创口。

颅骨塌陷处，颅内出血被迅速溶解吸收，破裂的血管被强行粘合。

这是帝神境对生命法则理解的被动应用，是超越此界一切疗伤法门的造化神工！但它来得猛烈，去得也快！更像是重伤垂死身体受到无法理解的刺激后引发的回光返照般的自我修复本能！

剧烈的改造痛苦让陈长生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阴暗的天空，牙齿深深陷进下唇，渗出新的血丝。这具身体在以超越凡俗想象的方式修复着致命伤，维持着最后的一线生机，但代价是无以伦比的痛苦和对脆弱神经的反复冲击！

混沌的意识里，无数属于“帝神”的本能片段，如同从深海中泛起的冰冷气泡：

“……灵聚识海，元守归墟……” (某种凝聚精神、压制混乱的法门碎片)

“……筋骨如龙，气血为薪……” (修复肉身的法诀残章)

“……神念自生……化气为刃……” (对力量运用的绝对掌控经验)

“……道法自然……心外无物……” (一种超脱痛苦的精神境界描述)

“……危！险！杀！” (源于无数次血战烙印在真灵中的绝对危机预警本能！)

最后一条如同冰锥刺入灼热的脑海！一股无法言喻的、浓烈到粘稠的血腥气和被顶级猎食者锁定的恶寒，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瞬间炸开！甚至短暂地压过了颅内撕裂的混乱风暴和身体改造的剧痛！

这源自帝神碎片最本源的杀伐预警！

嗡！大脑一片空白！

陈长生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超越凡俗五感极限的某种“直觉”，带动他那正在被强行修复的残破脖颈，猛地转向侧后方十丈外——一片被狂风暴雨摧残得东倒西歪的茂密灌木丛！

幽绿色！两点！

如同漂浮在黑暗中的鬼火，冰冷、嗜血、饥饿！

低沉的、威胁性的野兽喘息声被风雨掩盖，却清晰地穿透了他敏锐过分的“感知”。一道压抑着迅猛爆发力的矫健身影，在灌木丛后若隐若现。覆满坚硬泥块的利爪踩在湿透的腐叶上，几乎无声。

妖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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