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牛奶与打手心（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沉默在冰冷的空气中蔓延、发酵。

顾凌澈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他“啪”地一声合上自己正在看的竞赛书，身体猛地转向许婧柔，巨大的压迫感瞬间袭来。

许婧柔吓得笔都掉了，惊恐地看着他。

只见顾凌澈面无表情地从他那个深不见底的书包里，又掏出了一样东西——一把深棕色、油光发亮、约莫一尺长的木戒尺！尺身厚实，边缘打磨得光滑，一看就极具分量感。

他将戒尺“啪”地一声拍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发出令人心悸的脆响。

许婧柔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心脏骤停！

顾凌澈：伸手

顾凌澈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平静得可怕。他拿起戒尺，修长的手指握着尺身，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微微抬起下巴，眉眼冷峭地俯视着她，那眼神如同高高在上的审判官，不带一丝人类的温度。

顾凌澈：左手

命令，不容置疑。

许婧柔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都在发抖，脸色惨白如纸。她看着那把油亮的戒尺，仿佛看到了刑具。她拼命摇头，下意识地把双手死死藏在身后，身体拼命往后缩。

顾凌澈：别让我说第二遍。

顾凌澈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冰冷威压。

那威压如同实质，沉重地压垮了许婧柔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她绝望地闭上眼睛，泪水终于滚落下来。她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自己的左手从背后一点点挪出来，摊开，掌心向上，递到他面前。

那只手白皙、纤细，此刻却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指尖冰凉。泪水大颗大颗地从她紧闭的眼睫下滚落，“吧嗒”、“吧嗒”地砸在她自己那张依旧摊开的、写着鲜红“38”分的数学试卷上，迅速晕开一片深色的湿痕。

顾凌澈垂眸，目光落在她递出的、抖得不成样子的掌心上。那掌心细嫩，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他的视线似乎顿了一下，随即顺着她颤抖的手腕内侧滑去——

那里，清晰地残留着几道尚未完全消退的青紫色指痕。是他昨天在自习课上，盛怒之下攥住她手腕留下的印记。在女孩白皙脆弱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顾凌澈握着戒尺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他狭长的眼眸深处，那片冰冷的墨色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波动，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戒尺被他高高扬起，划破凝滞的空气，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那只颤抖的掌心落去！

许婧柔吓得猛地闭上眼，身体缩成一团，等待着那预料中的剧痛降临。

然而——

“啪！”

一声脆响，并不如想象中那般沉重骇人。

掌心传来一下清晰的、带着木头特有硬度的拍击感，火辣辣的痛感瞬间蔓延开来。很疼，让她忍不住“嘶”地倒抽一口冷气，眼泪流得更凶。

但……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可承受？

那力道，带着一种奇异的克制。仿佛在落下前的最后一瞬，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硬生生地、微不可察地……收束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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