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渍与凝固的呼吸（上）

手腕像是被烧红的铁箍死死钳住！剧痛混合着那骇人的滚烫温度，如同两道凶猛的电流，瞬间贯穿了许婧柔的四肢百骸！心脏在那一秒彻底停止了跳动，血液仿佛凝固，大脑被巨大的恐惧和灭顶般的冲击彻底清空，只剩下空白一片的嗡鸣。

许婧柔：呃……

细弱的痛呼被死死卡在喉咙深处，变成破碎的呜咽。眼泪决堤般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眼前那张近在咫尺、翻涌着冰冷怒意的俊脸。不是因为手腕的疼痛，而是源于一种更深层的、被强大掠食者锁定的、源自本能的战栗！

他掌心的温度……怎么会……这么烫？

烫得像是要烧穿她的皮肤，烫得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点燃！

顾凌澈扣着她手腕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死死锁着她惊恐失措的脸，眼底的怒意如同实质的寒冰风暴，几乎要将她撕碎。他薄唇紧抿，下颚绷得像一块坚硬的岩石，呼吸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暴怒而微微急促。

顾凌澈：看题！

他再次低吼，声音压得更沉，带着一种被彻底挑战了忍耐极限的暴躁。滚烫的手指用力，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试图用纯粹的疼痛将她的神智强行拉回那该死的三角函数上。

许婧柔痛得浑身一颤，身体像秋风中的落叶般剧烈地抖起来。巨大的恐惧让她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只剩下本能的服从。她拼命地、用力地点头，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摊开的习题册上，晕开深色的湿痕，和草稿纸上那个丑陋的墨团混在一起。

许婧柔：我……我看……我马上看……

她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哭腔。她慌乱地低下头，视线死死地钉在那道让她头疼的题目上，每一个字母都在泪水中扭曲变形。她试图集中精神，可手腕上那烙铁般的钳制和剧痛，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地禁锢着她所有的感官，让她根本无法思考！

她握着笔的左手抖得如同筛糠，笔尖悬在草稿纸上空，迟迟落不下去。墨水滴落，在之前那个墨团旁边，又洇开一小片新的、更深的污迹。

时间在死寂和疼痛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水，沉重地压在两人之间。只有许婧柔压抑不住的、细微的抽泣声，和她手腕被紧握发出的、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顾凌澈扣着她手腕的手指，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他沉沉地盯着她惨白的侧脸，看着她抖得不成样子的手，看着她泪眼朦胧中依旧一片空茫的眼神，看着她笔下不断扩大的墨渍……

他眼底翻涌的冰冷怒意，似乎被这笨拙、恐惧又毫无进展的画面，硬生生地冻结了一瞬。那浓重的、仿佛要将人吞噬的戾气，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铁，发出无声的“滋啦”声，竟奇异地……消散了几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更加汹涌的……烦躁？

一种……面对一团完全无法掌控的、湿漉漉的、只会发抖哭泣的麻烦的……束手无策的焦躁？

他紧蹙的眉头拧成了死结，喉结极其压抑地滚动了一下，像是强行咽下了即将爆发的更可怕的怒火。

然后——

他猝然松开了手！

那滚烫的、几乎要捏碎骨头的钳制骤然消失，许婧柔的手腕猛地一松，巨大的惯性让她整条胳膊都无力地垂落下来，软软地搭在腿上。腕骨处传来一阵尖锐的、被释放后的酸痛和麻木，皮肤上清晰地残留着五道深红的指痕轮廓，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隐隐发烫。

她下意识地用左手捂住剧痛的手腕，身体因为后怕和脱力而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眼泪流得更凶。

顾凌澈看也没看她捂住的手腕。他猛地收回手，那只刚刚还滚烫钳制着她的手，此刻却紧握成拳，指节捏得咯咯作响，用力到微微颤抖。他胸膛起伏了一下，像是极力在平复着什么。

下一秒，他像是再也无法忍受眼前这混乱又毫无进展的局面，猛地伸手探向桌角的笔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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