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终焉的低语

“那是…静滞之泉的力量？”解采臣惊讶道。他想起了干涸泉眼最后浮现的那点蓝光。

“静滞之泉的核心碎片…融入了她的星轨核心。”林霁汐的灵魂圣衣金纹扫过，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波动，“它在修复星轨，也在保护她濒临溃散的灵魂…代价是，她陷入了类似静滞的深度沉眠。何时能醒…未知。”

众人沉默。云心澈的生死谜团暂时解开了部分，但这沉睡，不知是福是祸。

“老白怎么样？”张世勋小心地将背上的白砚清放平在苔藓上。

温祈玉立刻跪坐下来，九心莲悬浮在她掌心，柔和的圣光如同流水般笼罩白砚清全身。圣光拂过他左脸的荆棘纹路时，那黯淡的暗金幽蓝光芒微微波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排斥，但并未爆发。圣光主要流向他身体表面的细微裂痕和透支的经脉。

“外伤在圣光下能缓慢恢复…但他体内…”温祈玉的秀眉紧蹙，声音凝重，“有一股极其强大、极其晦涩的力量封印了他的左眼和体内大部分混沌气息。这封印…坚不可摧，但也冰冷死寂…像是…”她顿了顿，想起那道白袍身影，“…他父亲留下的。”

“封印？”解采臣蹲下身，仔细查看白砚清左脸的纹路，“能感觉到是什么吗？”

温祈玉摇摇头：“无法探知本质，位阶太高。只能感觉到，这封印如同一座冰山，暂时镇压住了沸腾的熔岩。但熔岩并未熄灭，只是被强行冷却、凝固…一旦有剧烈的冲击或者他自身力量失控…”她没有说下去，但担忧不言而喻。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白砚清沉睡的脸上，那诡异的荆棘纹路在森林斑驳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父亲是终焉污染体…自己是所谓的“备用容器”…这残酷的真相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每个人心头沉甸甸的。

“还有…”温祈玉的圣光扫过白砚清的头部，补充道，“他灵魂深处似乎被强行塞入了大量的信息碎片，非常混乱…这可能是他昏迷不醒的主要原因之一。”

泠镜辞默默走到白砚清身边，蹲下身。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那只尚未被灰败死气完全侵蚀的右手，冰凉的手指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拂过他紧闭的右眼眼角，仿佛要擦去那并不存在的血泪痕迹。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无声的哀伤和固执的守护。

“现在怎么办？”张世勋环视这片陌生而古老的森林，打破了沉重的寂静，“这鬼地方是哪？安全吗？月弦那些狗杂种会不会追来？”

解采臣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森林中浓郁的生命气息，努力平复翻腾的气血和混乱的思绪。他看向林霁汐：“霁汐，能确定方位吗？或者感知到附近是否有智慧生物聚居地？我们需要安全的地方休整，处理伤势，弄清楚状况。”

林霁汐闭上眼，灵魂圣衣的金纹如同涟漪般向四周扩散。片刻后，她睁开眼，指向森林的某个方向：“强大的生命能量汇聚点…西北方。距离…约百里。有…非人的、纯粹的自然意志守护。很可能是…精灵族的领地。”

精灵族？众人心中一动。精灵族向来中立，且精通自然魔法和治愈之术，或许是他们目前最好的去处。

“归墟之痕…”一直沉默的泠镜辞突然低声开口，她抬起眼眸，看向解采臣，又看向昏迷的白砚清，“他父亲…最后的话。”

解采臣眼神一凝。白惊鸿那三句冰冷的话语再次回响在众人脑海：

“活下去。”

“归墟之痕。”

“小心…终焉的低语…”

“归墟之痕…是他父亲所在的地方，也是终焉污染的前线。”解采臣沉声道，目光扫过重伤的同伴和沉睡的白砚清、云心澈，“活下去是前提。弄清楚归墟之痕的真相，找到对抗终焉污染的方法…这恐怕是我们无法逃避的宿命。但现在…”他看向气息微弱但被星轨蓝光守护的云心澈，又看向白砚清脸上冰冷的封印纹路，“我们必须先恢复力量，治好伤，让砚清醒过来，弄清楚他灵魂里的信息碎片！然后…再做打算。”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目标，精灵族领地！林霁汐指引方向，世勋和我轮流背负砚清，祈玉负责治疗和维持大家状态，霁汐看护云心澈和镜辞！保持警惕，出发！”

没有异议。在这片充满未知的古森林里，在经历了背叛、死战、父影谜团和终焉威胁后，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再次踏上了寻求庇护与答案的旅程。阳光透过巨大的树冠，在他们蹒跚的背影上投下长长的、交织着希望与沉重阴影的痕迹。而被林霁汐金纹托浮着的云心澈，胸口那枚融合了静滞之泉力量的星轨核心，在森林的微光中，如同沉睡的星辰般，散发着静谧而神秘的蓝光。

白砚清在昏迷中，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手指，仿佛在抗拒着灵魂深处那些冰冷残酷的碎片，又仿佛在追寻着父亲离去时那复杂难明的一瞥。前路茫茫，归墟之痕如同一个巨大的、充满不祥诱惑的漩涡，而他们，正一步步地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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