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丘比特的灾难日

雨滴在窗玻璃上蜿蜒出透明的轨迹，池虞盯着那道水痕看了很久，直到它与其他雨丝融为一体。教室里嘈杂的谈笑声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遥远。她伸手抚过课桌抽屉边缘——那里有道细小的木刺，是她上周故意留下的记号。

现在，记号旁边多了个玻璃瓶。

瓶身在掌心留下冰凉的触感，池虞下意识屏住呼吸。阳光穿过玻璃折射出七彩光斑，照亮了瓶内层层叠叠的羽毛。最上面那片银白色的边缘泛着淡金，根部刻着极小的字迹：

NO.0509

她的指尖刚碰到羽毛，那片羽毛就自发地贴了上来，温暖得像被阳光晒过的绒毯。

池虞："这是......"

"砰！"

教室后方传来重物倒地的巨响。池虞转头时，正好看见扫除柜门缝里喷出彩虹色的羽毛雨，其中一片粉色的打着旋儿粘在她鼻尖上，带着阳光晒过绒毯的暖香。

陈奕恒从倒下的扫除柜里探出头，发梢沾着蜘蛛网。他的瞳孔在看见玻璃瓶的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右眼尾那颗淡金色泪痣突然变浅——池虞的笔记本第三页就记录过，这是他撒谎的前兆。

陈奕恒："这、这是生物课的标本收集！"

他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左手不自觉地摩挲着锁骨处的弓箭印记。当池虞挑眉时，他领口"噗"地炸出三根白色羽毛，又在半空变成羞耻的粉红色。

池虞慢悠悠地晃了晃瓶子。羽毛互相碰撞发出风铃般的轻响，每片都浮现出微光字迹：

**「9/5 体育课，她假装没看见我摔跤，但放学后在我桌上放了创可贴（翅膀激动得漏了五片羽毛）」**

**「9/12 发现我的羽毛时，她眼睛亮得像星屑（当天弓箭印记发烫到冒烟）」**

陈奕恒的耳廓红得透明，后颈新生的绒羽全部炸成蒲公英状。他伸手想抢瓶子，结果被自己散落的羽毛绊倒，跪坐在地时校裤膝盖处"刺啦"裂开道口子——露出里面印着卡通小天使的创可贴。

池虞："所以”

池虞用瓶底轻敲他发烫的额头

池虞："这就是你说的'普通转学生观察日记'？"

陈奕恒的睫毛疯狂颤动，在眼下投出不安的阴影。他无意识地啃着下唇，那颗泪痣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当池虞俯身靠近时，他锁骨处的弓箭印记突然迸发桃红色光芒，将两人之间的空气染成暧昧的暖色。

陈奕恒："实习守则第3条..."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陈奕恒："禁止对观察对象产生私人情..."

一片彩虹羽毛突然从他炸开的头发里蹦出来，欢快地绕着池虞转圈。陈奕恒绝望地捂住脸，从指缝里漏出带着哭腔的坦白

陈奕恒："我、我控制不住羽毛变色..."

池虞突然伸手捏住他发烫的耳垂。陈奕恒整个人僵住，瞳孔里的金色星芒像被搅碎的阳光，忽明忽暗地闪烁。他背后传来"嗤啦"的布料撕裂声——半透明的光翼轮廓正在校服下不安地鼓动。

池虞：“笨。”

池虞松开手，从他头顶摘下一根发光的绒羽

池虞："你掉毛的频率，比楼下流浪猫换毛还勤快。"

窗外樱花纷扬，一片花瓣落在陈奕恒轻颤的睫毛上。池虞看着那片花瓣随着他眨眼的动作上下飞舞，突然发现自己的心跳频率和羽毛发光的节奏重合了。

她想起上周暴雨夜，陈奕恒撑着那把会动的云朵伞送她回家。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肩头洇出深色的痕迹。当时她故意加快脚步，却在拐角处回头，看见他站在路灯下数羽毛的样子——那么认真，像是在清点星星。

玻璃瓶突然变得滚烫。池虞低头，发现所有羽毛都在发光，瓶壁上浮现出新的字迹：

「命定之人确认：心跳同步率98.7%」

陈奕恒的翅膀"嘭"地完全展开，银白色的光羽拂过她的脸颊。池虞望着这个满身破绽的天使，突然笑了

池虞："你的实习手册，有没有教过你怎么收拾烂摊子？"

黄昏的光线斜斜切过教室，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陈奕恒手忙脚乱地收拾满地羽毛，时不时偷瞄池虞的表情。而她只是安静地坐在课桌上，指尖轻抚那片最初粘上她的羽毛。

在少年看不见的角度，池虞把玻璃瓶悄悄塞进了书包最里层。那里还藏着一本笔记，最新一页写着：

「9/20 他的羽毛有阳光的味道，让人想起车祸前那个永远不会回来的夏天」

放学铃响起时，池虞突然开口

池虞：明天开始，我帮你完成实习任务。"

陈奕恒愣在原地，一片心形羽毛从他袖口飘落。池虞弯腰捡起，轻轻别在他衣领上

池虞："作为交换，你要告诉我——"

她的指尖点了点他锁骨发光的印记

池虞："这个到底会不会痛。"

暮色中，两个影子一前一后走出教学楼。飘落的樱花间，有羽毛形状的光尘悄然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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