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旧校舍天台,风铃草在裂缝间摇曳。七十岁的池虞抚过斑驳的铁栏杆,那里还留着当年陈奕恒练习箭术时刻下的凹痕——如今已被岁月打磨成光滑的月牙形状。她耳后的契约印记突然微微发烫,在夕阳下泛起珍珠色的光晕。
"奶奶!"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举着玻璃瓶跑来,"我又捡到会发光的羽毛啦!"瓶中的羽毛正随着奔跑节奏轻轻跳动,像一颗小小的心脏。
池虞蹲下身时,膝盖发出轻微的声响。但当她接过玻璃瓶的瞬间,那些皱纹仿佛被羽尖拂过般舒展开来。瓶中的羽毛自动排列成"9/1"的日期,正是她与陈奕恒初遇的那天。
池虞:“这是爷爷给你的礼物。”
她对着困惑的孩子眨眨眼
池虞:“每片羽毛里都藏着...”
“我知道!”小女孩兴奋地打断,“藏着你们相遇那天的樱花对不对?昨天梦里爷爷给我看过!”
晚风突然变得温暖,带着熟悉的阳光气息。池虞抬头看见天台的铁丝网上停着一片彩虹羽毛,正以奇妙的频率振动着。当她的指尖触碰到羽毛时,整个天台骤然亮起——无数光尘从砖缝中升起,在空中拼凑出年轻时的陈奕恒身影
他依然穿着那件泛白的校服,发梢的金色褪成了温柔的银白,但右眼尾的泪痣依旧明亮。虚幻的指尖穿过池虞的银发,在触碰到契约印记的瞬间,整个暮色都被染成了蜜糖色。
"条款第99条。"幻影的声音带着跨越生死的温柔呢喃,"当命定之人白发苍苍,爱神将化作第一千零一片羽毛归来。"
小女孩惊讶地看见奶奶的皱纹正被金光填满,苍老的手指变得莹润。池虞整个人笼罩在光晕里,背后隐约展开一对由记忆凝成的羽翼——那是陈奕恒用毕生掉落的羽毛,在时光长河里为她编织的礼物。
附近的樱花树突然逆季节绽放。粉白的花雨中,池虞看见无数个时空片段同时展开:十八岁的陈奕恒在雨中为她撑伞,二十五岁的陈奕恒笨拙地抱着新生女儿,五十岁的陈奕恒在病床上最后一次为她梳理银发...所有身影最终重叠成眼前的光影,轻轻握住她不再年轻的手。
陈奕恒:“人类的一生真短啊。”
幻影叹息着将额头贴上她的
陈奕恒:“短到我掉落的羽毛还没攒够永恒。”
池虞笑着流泪,泪珠在坠落过程中变成了晶莹的羽毛形状
池虞:“但足够让某个笨蛋爱神收集一辈子的回忆了。”
暮色渐深时,小女孩看见奶奶独自站在天台边缘。玻璃瓶中的羽毛正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照亮她手中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池虞和陈奕恒站在毕业典礼上,他背后有六只收拢的光翼,而她耳后的契约印记比任何珠宝都耀眼。
池虞:“回家吧。”
池虞牵起孙女的手。转身的刹那,最后一片樱花落在她肩头,化作羽毛形状的光尘渗入契约印记。小女孩确信自己听见了双重的笑声——年轻的与苍老的,人间的与天界的,在此刻达成完美的和谐。
多年后的清明雨幕里,长大成人的女孩回到天台。她耳后的羽毛胎记比任何时候都明亮,怀中抱着那个永不褪色的玻璃瓶。当雨滴落在瓶身上时,所有羽毛同时浮起,在雨中映出两道相依的身影——银发的池虞身后舒展着光翼,而陈奕恒终于不再担心羽毛会掉落,因为他们已在时光之外,获得了永恒的相守。
雨停时,女孩发现瓶底多了一行新的刻痕:
【条款终章:当命定之人的血脉触碰此瓶,新的轮回即将开始】
初春的风掠过空荡的天台,吹动她颈间突然出现的一根银白羽毛——那上面既没有日期,也没有注释,只是温暖得像是被阳光晒了整整一个世纪。
“想要遇见会为我凋零的神明”
《爱神相对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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