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迟砚闭了闭眼："我能见他吗？"

"只能隔着玻璃看一会儿。"

ICU的玻璃窗外，迟砚终于看到了祁宴。他躺在各种仪器中间，脸色苍白如纸，头部缠着厚厚的绷带，胸口随着呼吸机机械地起伏。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却如此脆弱，如此...接近死亡。

迟砚的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无声地流泪。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祁宴时，那个站在建筑系展厅里，眼睛里闪着光的年轻人；想起他在天文台上指着猎户座，兴奋地讲解星座传说的样子；想起他在商业谈判中犀利冷静的眼神，和偶尔流露出的那一丝温柔...

"你不能走..."迟砚低声说，"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爱你，爱了十年..."

护士走过来，轻声提醒探视时间到了。迟砚最后看了一眼祁宴，转身离开时，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

陈默不知何时来到了医院，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和一杯咖啡。"迟总..."他担忧地看着迟砚苍白的脸色。

"查清楚了吗？是意外还是..."迟砚的声音冷得像冰。

"不是意外。"陈默递过一个平板电脑，"路口的监控显示那辆卡车是故意撞上去的。司机已经被控制，但他只是个小喽啰，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迟砚看着监控视频中那辆失控的卡车狠狠撞向祁宴的跑车，胸口一阵剧痛。他想起赵天佑那句"游戏结束了"，眼中燃起冰冷的怒火。

"收集所有证据，联系最好的刑事律师。"迟砚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我要赵天佑付出代价。"

陈默点点头："您先休息一下吧，我去处理这些。祁总会没事的，他那么坚强..."

迟砚没有回答。他回到ICU外的长椅上坐下，像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地守着。

凌晨三点，刺耳的警报声突然从ICU传出。迟砚跳起来，看到医护人员冲进祁宴的病房。他的心脏几乎停跳，冲到门前却被拦住。

"怎么回事？"他抓住一个护士。

"病人心跳骤停，医生在抢救！"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是迟砚生命中最漫长的时刻。当主治医生终于走出来，摘下口罩时，迟砚从他的表情中已经读出了答案。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世界在那一刻失去了声音。迟砚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医生后面的话都变成了模糊的嗡嗡声。有人扶着他坐下，递给他一杯水，但他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只有胸口那个巨大的、血淋淋的空洞。

"迟总...迟总？"陈默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您需要签一些文件..."

迟砚机械地签了字，机械地听着医生的解释，机械地安排后事。他的灵魂似乎已经离开了身体，漂浮在医院走廊的上方，冷漠地看着下面那个行尸走肉般的自己。

天亮时，他终于被允许进入病房见祁宴最后一面。没有了各种仪器的嘈杂，病房里安静得可怕。祁宴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只是再也不会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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