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郁期

第六章

  高中的爱情总是最炙热的时候，陈奕恒记不清楚是哪一天，只记得是高二结束的那个暑假……

     [橹橹 我今天想出去玩 你有什么事记得给我发信息。]

     [晚上我们去看电影。]

     陈奕恒发信息过来的时候还很早， 早上八点半对于一群刚刚放假的高中生的来说是真的很早。

     王橹杰那边没回，陈奕恒以为他还没起来，就没太在意。

     发完信息陈奕恒跟朋友出门打球。

     王橹杰醒的时候九点多了，今天的状态不错。

      回玩陈奕恒信息，他拿出两三年没怎么碰过的琴，调试了几下，开始上手弹。

      陈奕恒总是很喜欢听他唱歌，晚上打电话也喜欢让王橹杰给他唱歌。

     吃完午餐，家里人几乎都各自去工作了，王橹杰生病之前周末也会去上兴趣班，这几年到是都在家里休息，学校也是随心情去。

     王橹杰本来还在拉琴，只是翻了几页琴谱的功夫，他脑中的弦像崩断了一般。

    他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拽进了黑暗的深渊。王橹杰明白，自己毫无征兆地陷入了抑郁期。

      转瞬之间，周身的世界就像被抽去了所有色彩，变得灰暗无光。他努力把琴收了，然后躺回床上。

     他也睡不着，但是真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根本不想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橹杰的手机一直在响手机，但是他一丝力气也没有。

       他没有精力去回应旁人的消息，那些平时可以熟悉的寒暄，此刻都成了难以负荷的负担。

     他躺在床上，听着视频通话的声音，双眼空洞无神，呆呆地望着前方，脑海里是无数杂乱无章的念头，又好似一片空白。身体像是被灌了铅，沉重得无法挪动，连起身倒杯水这样简单的事，都变得无比艰难。

       一遍又一遍的铃声响彻整个房间，时间在他这里失去了意义，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待着，任由悲伤与绝望将自己吞噬，在黑暗中独自沉沦，找不到一丝出口的光亮 。

     在那昏暗而压抑的房间里，双相症发作的他正深陷泥沼。尖锐的电话铃声乍响，像一把利刃直直刺进他混沌的意识。

     不知道手机响了多久，王橹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艰难的想伸手去拿手机，刚才练琴的时候给陈奕恒发完信息，手机就一直在桌子上，离他有很远的距离。

       他试图起来去拿手机，身体仿佛被厚重的枷锁禁锢，每一寸肌肉都在抗拒着行动。他双手撑着床，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臂微微颤抖，费了好大劲才勉强让自己坐直。

      王橹杰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很少发病的时候会像这一次一样严重，平时就算是有躯体化也没这么严重。

     手指尖触碰到手机的时候，手臂的无力让手机险些滑落。

     铃声已经停了，他拿过手机，闭了几次眼睛才适应了手机界面的光度，因为光实在过墙不舒服，他又把手机屏幕亮度调低了一点。

    已经下午五点多了，信息中有好几条是父母的，剩下的全都是陈奕恒的信息。

    他想回信息，但是真的不能集中注意力去看陈奕恒的信息，也很难去打字。

     他点了视频通话，对面几乎是秒接。

   “王橹杰。”语气不算温柔，陈奕恒明显在车上，看上去很急。

     但也就那一句，下一句就变成了带着点哄意的“橹橹。”

     “陈  ，，，奕恒，，，”尽管就三个字，语气还是断断续续，声音也很小。

    “橹橹，你怎么了。”陈奕恒意识到了不对劲。

     王橹杰努力动了一下手，把摄像头对准自己。

     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暗，只有几束太阳光穿过窗户照进来，王橹杰的脸色非常的惨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眼神也很空洞……

     “是不是郁期？”陈奕恒问完才发现自己在问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王橹杰发病，过来之前陈奕恒也有这个猜测，不过他没确定，这距离上一次发病时间实在是太近了。

     “嗯。”

    “家里现在有人在吗橹橹，我过去找你。”

     陈奕恒是知道王橹杰家的具体位置的，不过是在一起之前想给王橹杰订生日蛋糕，他缠着王橹杰问的 。

     他们并没有挂断视频，尽管王橹杰几乎什么话都不说，过了几分钟他也没举着手机，手机只是对准着天花板。

     过了半个多小时，陈奕恒才到他们的住房区，按照位置找到了之后陈奕恒试图敲了一下门。

     没有回应，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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