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酒

第九章

  “橹橹，我……”

  陈奕恒没继续说下去。

  “睡吧。”

  王橹杰替他拉了拉被子。

  “嗯。”

  陈奕恒是真的累了，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燥期让王橹杰精神极度兴奋，根本不需要太多的睡眠时间。

  他静静的看着陈奕恒的睡颜，刚刚没关灯，陈奕恒应该是不习惯开着灯睡觉，睫毛一颤一颤的，睡的不踏实。

  王橹杰打算起身去关灯，刚刚撑起半边身子，陈奕恒原本轻轻搭在他手上的手指就立马抓住了他。

  王橹杰转头看去，陈奕恒睡的不安稳，眉头要皱了起来。

  他尝试了一下从陈奕恒手上抽出手，但是没成功，又不敢弄太大的动静，怕吵醒他。

  他拿起被子的另一个边角，一点一点的塞进了陈奕恒手里，把自己的手拿出来，然后去关灯。

  关完灯转过身，却发现陈奕恒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睛看着他。

  还是把他弄醒了。

  王橹杰大不走过去，在他身边躺下手搂过他。

  “睡吧，我在，我不走。”

  陈奕恒没说话，只是往他身边挪了挪，抓着他的一只手，就又睡了过去。

  过了很久，王橹杰才慢慢的抚上他的头发。

  “陈奕恒，你是不是傻啊。”

  王橹杰不明白，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陈奕恒见到他的第一次就对他释放善意，更不明白为什么陈奕恒刚认识就说喜欢他，就算他把自己的所有不堪表露出来，陈奕恒还是满眼心疼的拥抱了他。

  他就看着他的睡颜，自说自话。

  “你那么好的未来，为什么一定要来喜欢我一个没有未来的人。”

  陈奕恒呼吸均匀，偶尔往他怀里钻一点。

  “陈奕恒，我还是没懂，怎样才算爱一个人。”

  “我或许爱你，或许不爱。”

  “可是无论爱不爱，我们都没有以后……”

  看着天花板出神，他又想起来那天。

  半年前，依旧是这个公园。

  国际班没有晚自习，基本上大家放学就走。而王橹杰几乎每一次是最后一个走的。

  “陈奕恒，打篮球去吗？”门口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喊他。

  “不去了，我们值日。”

  “你最近怎么了，都不跟我们出去打球了。”

  “没事，过两天去吧，今天还有事。”陈奕恒搪塞着他 。

  “行吧，我们走了，你要玩的话过来。”

  说完男生抱着篮球走了。

  他们快打扫结束的时候，王橹杰单肩背起包出去了。

  王橹杰走的不算快，他们结束后陈奕恒从楼上看下去，王橹杰还差一小段路到门口，他抓起书包跟了下去。

  陈奕恒的软磨硬泡下，王橹杰默认了放学陈奕恒跟他一起走的行为，但他还是不会主动等陈奕恒。

  刚刚出校门口陈奕恒就追上他了，可他发现，王橹杰走的方向不是回家的方向，而是反方向。

  他没说话，就这么跟着王橹杰，他知道王橹杰早就发现他了。没说不让去那就是同意去的意思，陈奕恒跟了一会儿就快步与他持平肩并肩的走。

  王橹杰难得的主动说话。

  “今天别跟我一起了，回去吧。”

  他说的是今天，陈奕恒立刻捕捉到了关键词。

  “不可以吗？”

  陈奕恒抬头看向他。

  他同时低头，视线相撞，王橹杰别过眼，“随便。”

  陈奕恒就这么走在他身边。

  他没想到王橹杰去便利店买了几瓶酒，然后在附近的公园坐下了。

  他扣开易拉罐的拉环，然后喝了一大口。王橹杰也从来没喝过酒，他被呛得咳了一下，陈奕恒想伸手帮他顺气，被他挡开了。

  “陈奕恒。”王橹杰故作轻松的语气喊他。

  “嗯。”

  王橹杰很久没动作，闷头喝酒。

  陈奕恒就看着他 ，也没说话，等他开口。

  过了许久他才继续说。

  “你知道吗，我有病，躁郁症，很严重的精神疾病。”

  他靠近了陈奕恒一点，呼吸很重，语气刻意压抑着，陈奕恒被他的突然靠近吓了一下，往后仰了一点。

  王橹杰笑了笑，以为他害怕了。

  “所以啊，我配不上你的喜欢，以后也别跟着我了。”

  陈奕恒没说话，静静的看着他，垂着的手却慢慢的收紧。

  王橹杰看着他的样子只想笑，他优秀的外貌条件让很多很多人追捧他，男生也好女生也罢，数不胜数。

  可是他们喜欢的是他的外表，知道真实的他都避之不及。

  他以前觉得陈奕恒不一样，不久之前陈奕恒见过他发病的样子，没想到陈奕恒也跟别人没什么区别。

  王橹杰从来不渴望有人真的喜欢他，真的接纳他。

  人性都一样，他们可以把与自己相同的异类归为同类，却一定会把与自己不同的同类归为异类。

  可那天看到他发病的陈奕恒，眼睛里没有畏惧，只有心疼，让他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希望。

  王橹杰刚想说你走吧，就被陈奕恒猛然抱住。

  “可是那不是阻止我喜欢你的理由。”

  王橹杰愣住了，因为这个拥抱，更因为陈奕恒的话。

  易拉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撒出来的酒水在地板上疯狂的冒着气泡。

  他们没有下一步动作，就这么静静的抱了一会儿 。

  直到酒水的气泡声慢慢归于平静，心跳慢慢恢复正常，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酒气。

  分开后两个人就这么坐在，谁都没在说话。

  王橹杰重新开了一瓶酒，正打算喝却被一只手夺了过去。

  “你干嘛啊！”

       “小孩子只能喝饮料，所以，我没收了。”陈奕恒的话带着十足的宠溺。

      “呵！”王橹杰被气笑了一下，被一个比他小的人叫小孩，用这种语气教训。

      “你笑什么？”

       “陈奕恒，呵，我比你大，我成年了。”

       “那也不行，我不能喝，你得陪我。”

  王橹杰被他这话的无赖行为逗笑了，不过没过一会儿，他就收了笑容。

  “陈奕恒，真的喜欢我吗？”语气带上了几分认真。

  “真的。”陈奕恒几乎没有思考。

       “能接吻吗？”

  陈奕恒属实没想到王橹杰会这么问。

        他还是不假思索的回答，“能。”

     王橹杰偏头靠近他，蜻蜓点水的一下，然后轻轻的说了一声，“闭眼。”

  陈奕恒觉得大脑几乎宕机了，他对感情完全是一张白纸。只是听王橹杰的话轻轻的闭眼，手撑着旁边的栏杆，睫毛还因为紧张颤抖着。

  下一秒，他咬住了他的唇瓣，微微用了点力，陈奕恒有点吃痛的松了口，王橹杰的手扶上他的后颈，摩挲了两下，明显感觉到陈奕恒紧张的抖了抖。

  分开后，两个人的嘴唇都因为充血有点微微的红肿。

    陈奕恒还是没放弃的问了一句，“王橹杰，真的不考虑跟我谈恋爱吗？”

      “陈奕恒，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有病，精神病，跟我谈恋爱还不如……”王橹杰说的潇洒，说到一半却被陈奕恒打断了。

      “你别贬低自己，我不怕……”

     听到这句话，王橹杰觉得心脏刺痛，他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咬死没松口，“不谈……”

      “……”陈奕恒没在坚持，“行吧，但是，你以后不能躲着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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