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探望

瞧着李林卫如同吞了苍蝇一般的脸色，卫如蔓嘴角微微勾起：“怎么了吗？往日里见李公子与妹妹相交甚笃，难道李公子不知这件事？”突然她状若想起了什么，猛地捂住了唇，有些懊恼的跺了跺脚，有些为难的瞧着李林卫，“李公子还是把这话忘了吧？之前听父亲与王御医谈话时，似乎有意将妹妹嫁于李公子呢，至于妹妹那边，如蔓会尽心劝劝的。”

李林卫一张嘴张了张，到底是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好话歹话都让她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

不过一想到尚书大人有意将婉兮嫁于自己，李林卫的心中便是欣喜几分，只是再瞧着卫如蔓一脸淡然的躬身行礼后上了马车，面上一点伤心也无，顿时觉得嘴里五味杂陈，良久，他摇晃了一下脑子，将这些乱七八糟儿女情长的事情全都抛诸脑后。眼下正是关键时刻，婉兮提出的这个计策真是大大的解了七皇子的苦恼，若是运作的好的话，无人会怀疑到七皇子身上。

楼上的楚慕鸣瞧着李林卫急匆匆的离去，当下打了个眼色，窸窣的声音响起，很快便离去。

顾元修嗤嗤笑了一声，给他斟了一杯酒：“来来来，提前祝我们大胜而归。”

楚慕鸣一脸苦笑：“顾兄实在洒脱。”

顾元修一言一语，端起手边的酒杯直直的撞上去。洒脱？上头那位既然这般决定了，反抗还有用么？与其自怨自艾，倒不如小心筹谋，毕竟那位还是看重眼前这位的。

卫如蔓提着食下了马车，直直往老夫人住的院子而来，只是到了门前却被老夫人的丫鬟英儿拦住了：“三小姐，老夫人正与三夫人说话呢，说是莫让人打扰。”

三夫人？卫如蔓挑眉片刻，道也不生气，将食盒递给英儿：“既然祖母与三婶婶有体己话聊，那我便回院里了，母亲重病还需我照料呢，这是我去与母亲祈福时回来在得月楼带的糕点，祖母最喜欢吃了，还请英儿姐姐带进去。”

雪花飘飘，英儿瞧着飒爽的三小姐的背影，眼中微微露出疑惑，片刻后低头瞧着食盒，掀了厚重的门帘进去。

老夫人五六十的年纪，此刻正拉着三夫人一阵抹着泪花儿呢，瞧着英儿进来，微怔片刻。

“老夫人，可莫要这般伤心了，三老爷不过喜好游历，不过才三年未归，不会有事的。快来尝尝，这可是三小姐从得月楼给您带来的糕点嗯，照奴婢说呀，三小姐今日变得越发体贴人了，老夫人有这么一个懂得疼人的孙女，该笑才是。”

英儿这番话，说的老夫人连忙取了锦帕，擦拭完眼角，这才就着英儿打开的食盒看了看，旋即笑了起来，拉着三夫人道：“英儿这话说的好，我那不孝儿虽常年在外，但娟儿你到底有个孝顺的儿子，可莫要这般伤心了。”

三夫人刘淑娟本是老夫人的侄女儿，未成家前唤老夫人姑姑的，这些年因着丈夫常年在外，苦守自怜，叫老夫人看的心疼。平日里，老夫人倒是常拉着她说说话解闷，此刻听闻这话，直接擦了泪，低着脑袋点头。

“听说明儿近日被先生表扬了，这糕点你带回去，算是我赏给他的。你们住的远，我这老婆子也没怎么去看看，若是改日有空，带着他一起来。”

英儿送了红着眼眶的三夫人离去，转过身掀了帘子进屋，朝老夫人嘻嘻一笑，这才道：“老夫人，奴婢想着您估摸是要去柔云院了吧？”

老夫人叹息一声点点头：“清美平日里虽不爱搭理人，但到底是宁相唯一的掌上明珠，这般病重了，若是不去，少不得要被人拿捏的。哎，成锋这孩子虽是聪慧，考虑的却甚少，老身若不注意点，他这好不容易挣下的家业恐怕……”老夫人说到此，便停住了，唤了丫鬟替她换衣。

卫如蔓回到柔云院，便瞧着母亲宁清美坐在嬷嬷床边说着话，瞧见她进来，轻皱着眉迎上前：“你这丫头，这么大冷的天，偏出去祈什么福，母亲这不是大好了吗？冻着没？”

“母亲，女儿哪里就这般脆弱了？身子好着呢。”原本想拉着宁清美的手，只是一触碰到温热的手才想起自己才从外头回来，手的确是冻着了，怕寒意传到她身上，又忙抽出去取了桌上的热茶，笑嘻嘻的道，“母亲，原本蔓儿是想着去白马寺给母亲和嬷嬷祈福的，只是走到路上遇见小乞儿几乎要冻死街头了，这不，想着母亲整日里烧香拜佛，也想学着母亲，做做好事，怕这严冬冻死这群无家可归的小孩儿，将女儿的体己钱全都拿出来给他们买了吃的喝的穿的，还修了房子，忙活到现在才回来，母亲不会责怪女儿吧？”

宁清美呆愣片刻，瞧着自家这位一向清冷的女儿如今亲昵的话语，连忙摇头，眼睛微微泛红，笑着道：“母亲的蔓儿总算是长大了，这都知道做好事了，若是……”她一顿。若是父亲知道的话，一定会大加赞赏的。

卫如蔓一眼便瞧见了宁清美眼中的黯然，见手捂得差不多，这才拉着她的手：“若是什么？”

“哦，没，没什么。”宁清美想着儿时被父母护在手心的温暖，眼中微微湿润。

母女俩的话，自然便落入了边上兰嬷嬷的眼中，她叹息一声，挣扎着坐起身子，声音虽然虚弱，却清晰可闻：“夫人若是想念老爷夫人了，尽可回家一趟。这十几年都过去了，便是他们心中再不满当初夫人的任性，此刻气怕也是消了吧？”

宁清美一怔，旋即黯然的摇摇头。

“父亲母亲定然是还在责怪我的，嬷嬷莫说了。”若是这些年来他们已经原谅了自己，如何不派人来府中？宁清美越想越觉得此生不孝，更觉得内疚。

卫如蔓瞧着她这般，心如刀绞。

正在此刻，外头素雨声音响起：“小姐，老夫人来看夫人了。”

宁清美闻言连忙擦拭了眼中的泪，深吸几口气，这才由卫如蔓扶着到了门口，刚掀了帘子便瞧着老夫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进来，卫如蔓眉眼一扫，顿时喝道：“素雨，去把平日里负责打扫院子的喊过来。”

正巧老夫人在此，她和柔云院中往日里便有那些个刺头，仗着自己清高不与他们计较，便时常欺负到主子头上，既然母亲那边已经闹开了，这柔云院也顺道整治整治，顺道安插几个顺眼的小丫头，也省的成日里担心吊胆的。

扶着老夫人的英儿明显感觉她的身子就是一僵，嘴角轻轻勾起：“老夫人，担心点，这石阶上积雪，太滑了。”

旁人不知，但是伺候了老夫人这般久，英儿可是十分清楚，如今管家的那位虽然是老夫人的外甥女，但生她的那位只是庶女，还未出嫁前在家中与老夫人关系可差着呢，是以这位何玉莲，老夫人也是讨厌的紧。只是不知怎的，当初这大老爷便和何玉莲走的近了，老夫人当初棒打鸳鸯的很是干脆，便是与这位何玉莲也结下了梁子。

这如今三小姐想着要她难堪，指不定老夫人心里乐着呢。

“母亲。”宁清美瞧着老夫人行了一礼，忙被老夫人扶了起来。

“清美啊，这些年苦了你了。”老夫人这话一出，便瞧着宁清美眼泪簌簌而下，叹息一声，缓缓走到塌边，等人全都坐下，这才摇了摇头，“当初若不是成锋，清美你如何会与母家关系僵持至此，这么多年来，从不曾回门，偏偏锋儿这些年越发不着调，这一个个姨娘的台，哎……”

宁清美静静的擦着泪眼不说话。

卫如蔓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知道母亲一向不善言辞，有苦也基本自己一人默默承受。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便开始礼佛。自然，这老夫人嘴上说父亲的不是，只是到底父亲是她最疼爱的儿子，若母亲真说出对父亲的微词来，怕是要惹恼了她的。

当下，她笑嘻嘻的上前，给老夫人端了热茶来：“祖母，这天气这般冷，您怎的来了？母亲经王御医诊治之后已经大好，您看如今也只是面色苍白而已。倒是您，这雪天路滑的，您可是我们卫家的主心骨，可不能有个万一啊。”说完，卫如蔓很是不满的指责英儿，“英儿姐姐，以后祖母若是遇这大雪天你可千万要让祖母好好在屋里烤火，若是祖母想念孙女孙儿了，随便派个人来，便是在边疆我们定能赶去看祖母的。”

老夫人听了这话哈哈大笑，喝了一口茶这才道：“蔓儿啊，祖母原先听说你今日性子大变，还不相信呢，今日这一看倒是真真切切了。你这丫头啊，以前那般冷冰冰的，哪里有个活泼劲儿？倒是现在这般好，好啊。”

卫如蔓眉头一挑：“祖母莫不是欢喜蔓儿给您买的糕点？若是真欢喜，蔓儿以后日日给您送去。”

这话说的老夫人就是一个贪吃之人一般，倒叫的众人都笑了起来，便是宁清美一怔之后眼角也带着些笑意。

“对了祖母，今日听英儿姐姐说，您与三婶婶说话，是有三叔叔的消息了吗？”

卫如蔓可是清楚的记得，这位三叔卫成林可是个极为正直的人，加之在江湖上游历许久，身上多少带着江湖莽气，极为讲究义气，与自己的父亲那是截然两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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