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桐看着闻人衍伸出的手,没有动。
她金色的神瞳微微眯起,视线落在他掌心——那里有一道极浅的伤痕,像是被什么锐物划破,还未完全愈合。她记得,这是上次在幻境里,他强行撕裂心魔时留下的。
“你的伤。”她淡淡道。
闻人衍手指微蜷,似乎想收回,却又停住,任由她审视。
“不碍事。”他声音透过面具传来,有些闷,却依旧清冷。
谢桐伸手,指尖轻轻点在他掌心伤痕上。冰魄灵根的寒气缠绕而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一层薄霜,而后缓缓愈合。
闻人衍呼吸一滞。
她的指尖很凉,像终年不化的雪,触碰的瞬间却让他浑身血液都仿佛沸腾起来。他下意识收紧手指,想要抓住那一点凉意,却又在即将握住的刹那克制地停住。
谢桐抬眸看他:“还疼?”
“……不疼。”他嗓音低哑。
她收回手,转身沿着河岸向前走去。闻人衍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面具下的眸光晦暗不明。
夜风拂过,河灯摇曳,远处传来丝竹管弦之声,隐约夹杂着少女们嬉笑的声音。七夕的烟火在夜空中绽开,映亮半边天际,也映出闻人衍银发上流转的微光。
他沉默片刻,抬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河岸缓行。谢桐走得不快,像是在等什么,又像是单纯地欣赏这凡尘的夜景。闻人衍始终落后她半步,目光落在她垂落的发丝上——那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饰物。
他忽然开口:“天道大人。”
“嗯?”
“凡人过七夕,女子会戴绒花。”
谢桐侧眸看他:“所以?”
闻人衍停下脚步,从袖中取出一物——那是一支极简的银簪,簪头雕成狐尾的形状,线条流畅,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赔礼。”他低声道,“方才……冒犯。”
谢桐盯着那支银簪,没有接。
闻人衍的手指微微收紧,银簪在他掌心硌出一道红痕。他声音更低了:“不喜欢便算了。”
他正要收回,谢桐却忽然伸手,从他掌心取走了银簪。
“你做的?”她问。
闻人衍喉结滚动了一下,点头。
谢桐指尖摩挲着簪身,触感冰凉细腻,能感受到上面残留的一丝妖力——是他亲手雕琢的痕迹。
她抬眸,看向闻人衍:“低头。”
闻人衍怔住。
“不是要给我戴?”谢桐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闻人衍呼吸微乱,缓缓俯身,低下头。谢桐抬手,将银簪插入他半束的发间——她动作很轻,指尖不经意擦过他耳尖,触感温热。
闻人衍浑身一僵,耳根瞬间红透。
谢桐收回手,端详片刻,点头:“不错。”
闻人衍直起身,银簪在他发间泛着微光,衬得他本就俊美的容颜愈发摄人心魄。他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哑:“……这是给你的。”
谢桐:“我知道。”
闻人衍:“……”
他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摘下了脸上的狐狸面具。夜风拂过他的银发,额心那点赤金印记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他眸光沉沉地看着谢桐,低声道:
“天道大人,你知道狐族送簪,代表什么吗?”
谢桐与他对视,金色神瞳无波无澜:“代表什么?”
闻人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他垂眸看她,呼吸灼热:“代表……求偶。”
谢桐挑眉:“所以?”
闻人衍喉结滚动,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所以……我能摸尾巴吗?”
谢桐:“……”
她难得地沉默了。
闻人衍却像是豁出去一般,忽然抓住她的手,按在了自己腰后——那里,一条蓬松的银白狐尾凭空浮现,正不安地轻轻摆动。
触感柔软温热,绒毛细腻得不可思议。
谢桐指尖微动,狐尾立刻敏感地颤了颤,闻人衍闷哼一声,耳根红得滴血,却固执地没有松手。
“天道大人……”他嗓音沙哑,“契约第三条……我有权采取必要措施维持神智稳定。”
谢桐:“摸尾巴是必要措施?”
闻人衍:“……嗯。”
他垂眸,长睫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声音低得近乎委屈:“……会疯。”
谢桐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伸手,捏住了那条不安分的狐尾尖。
闻人衍浑身一颤,呼吸骤然急促,眼底泛起妖异的银光。他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别玩火。”
谢桐面色不变,指尖却顺着狐尾的绒毛轻轻梳理了一下:“契约里没写不能摸。”
闻人衍:“……”
他闭了闭眼,忽然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狐尾缠绕而上,将她整个人圈住,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
“那也没写……”他低头,薄唇几乎贴上她耳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侧,“不能抱。”
夜风拂过,河灯摇曳,远处烟火盛放。
而天道大人,被一只狐狸,明目张胆地圈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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