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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涌动地滑过。
有了第一次的“洗礼”,当闻人衍再次用那把清冽无波的碎玉嗓音吐出“伺候,沐浴”四个字时,谢桐的心脏虽然依旧不受控制地漏跳半拍,但至少表面上已经能维持基本的镇定。她甚至提前给自己做了无数遍心理建设:工具人,你就是个工具人!眼睛是摆设,心是万年玄冰,皮囊再好看那也是不可触碰的凶器!
她垂着眼,亦步亦趋地跟在闻人衍身后,穿过那片垂丝铃兰般的藤蔓拱门,再次踏入那片氤氲着浓郁灵气和硫磺草木气息的温泉仙境。
流程驾轻就熟。解开素银腰带搭扣,褪下外袍,再褪下中衣。每一次指尖无意中擦过他微凉的、如同冷玉雕琢的肌肤,谢桐都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衣料的纹理上,或者池边那株发着幽蓝光芒的奇花上。饶是如此,那宽阔流畅的肩背线条,劲瘦有力的腰身轮廓,在水汽中若隐若现,依旧像带着钩子,不断地拉扯着她摇摇欲坠的意志力。
闻人衍步入池水,靠在那块光滑的乳白玉石池壁上,微微仰头,空茫的眸子“望”着上方缭绕的雾气,墨色的长发如同华丽的海藻漂浮在碧蓝的水面上。
谢桐背对着池子,屏息凝神,努力把自己想象成一尊石雕。可那哗啦的水声,那蒸腾的、带着他身上独特冷香的水汽,还有脑海里不受控制回放的画面,依旧让她耳根发烫。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终于,身后传来水声,是他起身的动静。
谢桐立刻转身,眼观鼻,鼻观心,视线精准地落在脚前三寸的地面。一件带着湿漉漉水汽的干净中衣被递到她面前。
“更衣。”
“是。”谢桐应声,接过中衣,展开。
一切似乎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她抖开中衣,踮起脚尖——没办法,这位祖宗身量太高,她必须踮脚才能把衣服套上他的肩膀。
就在这时!
脚下踩着的那块温润玉石,不知何时被蒸腾的水汽浸润,覆盖上了一层滑腻的青苔!谢桐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快速、准确地完成“工具人”的使命上,根本没留意脚下!
就在她踮着脚,手臂越过闻人衍宽阔的肩膀,试图将中衣后襟拉平的一刹那——
脚下一滑!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根本来不及控制,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天旋地转间,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预想中摔在冰冷坚硬池壁上的剧痛并未传来。
她撞进了一个……温热的、带着浓郁水汽和熟悉冷香的怀抱里!
噗通!
更大的水花溅起!谢桐整个人都栽进了温泉池中!
慌乱中,她本能地伸手乱抓,试图稳住身体。手掌下传来紧实而富有弹性的触感,带着水珠的滑腻和惊人的热度。她甚至能感觉到掌心下肌肉瞬间的绷紧!
混乱中,她似乎坐在了什么……结实而富有支撑力的地方。混乱的水流冲击着她的感官,她呛了一口温热的、带着浓郁灵气的池水,狼狈地咳嗽着,眼睛被水雾迷蒙。
等她勉强抹开脸上的水,惊魂未定地睁开眼时,整个人彻底僵住了!
视线所及,是近在咫尺的一片冷玉般的肌肤,上面还滚动着晶莹的水珠。她的脸,正对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而她的身体……正以一种极其尴尬的姿势,结结实实地坐在了闻人衍的大腿上!
她的一条手臂还下意识地环在他劲瘦的腰后,另一只手为了稳住身体,正死死地按在他紧实的小腹上!隔着湿透的薄薄衣料(她自己的衣服也全湿透了),掌下那分明的腹肌轮廓和灼人的温度,烫得她指尖发麻!
更要命的是,她的双腿……因为落水的冲击力,正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跨坐在他的腿上!湿透的衣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身体的曲线,也让她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身下那双腿蕴含的惊人力量和……热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氤氲的水汽模糊了视线,却让身体接触的每一寸感知都变得无比清晰。谢桐能感觉到自己湿透的、单薄的衣料下,皮肤正紧贴着他同样湿透的、同样单薄的中衣布料,几乎毫无阻隔!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下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相贴的肌肤,一下下撞击着她的神经!
一股无法言喻的热流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谢桐的脸颊“轰”地一下爆红,连耳根和脖颈都染上了艳丽的绯色!她整个人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的油锅,羞耻、慌乱、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她大脑一片空白,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按在他小腹上的手,另一只环在他腰后的手也触电般松开,身体下意识地就要往后弹开!
然而——
一只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快如闪电地扣住了她的腰!
那手掌滚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和掌控感,如同铁箍,牢牢地将她固定在原位,让她动弹不得!
“别动。”
闻人衍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依旧是那把清冽如碎玉的嗓音,却比平日更低哑了几分,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磁性。湿漉漉的气息拂过她的头顶。
谢桐猛地抬起头,撞进了他那双空茫的琉璃色眸子里。
他的脸离得极近!水珠顺着他线条完美的下颌线滚落,滴在她的额头上,冰凉,却让她浑身一颤。他微微低着头,空茫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明明没有焦点,却仿佛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那张谪仙般完美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谢桐却敏锐地捕捉到,他那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似乎比平时更……紧绷了一分?甚至,那冷玉般的耳廓边缘,似乎也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薄红?
是水汽蒸腾的错觉吗?
“水里有青苔,滑。”他淡淡地解释了一句,扣在她腰间的手掌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那滚烫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衣料,烙印在她的皮肤上。
谢桐的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坐在他坚实的大腿上,隔着两层湿透的薄薄衣料,那种紧密相贴的触感和灼热的体温,让她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后颈那个微小的烙印,此刻更是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烫得惊人!
他……他绝对是故意的!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炸开!以他的修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她脚下打滑?怎么可能来不及避开?他不仅没避开,还……还伸手把她扣在了怀里!扣在了……他的腿上!
一股羞愤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慌乱席卷了她。她想挣扎,可腰间那只手的力量如同山岳,纹丝不动。她甚至不敢用力挣扎,生怕动作间带来更尴尬的摩擦!
“剑……剑尊……”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湿漉漉的水汽,“弟子……弟子可以自己起来……”
闻人衍空茫的视线依旧“落”在她脸上,仿佛在“审视”她此刻狼狈又羞愤的模样。他扣在她腰间的手指,似乎……极其细微地收紧了一瞬?指尖仿佛无意识地在她腰侧湿透的衣料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那细微的动作,如同电流窜过,让谢桐浑身剧颤,头皮发麻!
“嗯。”他终于应了一声,声音低沉。那只扣在她腰间的手,力道缓缓松开。
束缚解除的瞬间,谢桐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他腿上狼狈地爬开,连滚带爬地翻到池边,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兽,浑身湿透,蜷缩在池壁冰冷的玉石上,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玉石触感让她滚烫的皮肤稍微舒服了一点,却无法平息胸腔里那颗快要爆炸的心脏和脸上火烧火燎的热度。
她低着头,不敢再看池中一眼,湿透的长发黏在脸颊和脖颈上,水珠不断滴落,整个人狼狈不堪。
哗啦。
闻人衍从水中站起身,带起更大的水花。水珠顺着他完美的躯体线条滚落。他踏上池岸,湿透的素白中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肌肉轮廓,水汽蒸腾,更添一份难以言喻的诱惑和……压迫感。
一件干净的外袍被递到谢桐面前,挡住了她低垂的视线。
“穿上。”命令依旧简短。
谢桐颤抖着手接过那件宽大的外袍,胡乱地裹在自己湿透的身体上,冰冷的干燥布料带来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然后,一件同样干燥的中衣被塞到她手里。
“更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平淡,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意外从未发生。
谢桐:“……”
她攥紧了手里的中衣布料,指尖用力到泛白。巨大的羞愤和一种被戏弄的屈辱感在胸腔里翻腾。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几乎要冲口而出的质问,猛地抬起头,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豁出去的勇气,瞪向闻人衍!
他依旧站在那里,空茫的眸子“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水珠顺着冷白的肌肤缓缓滑落。那副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谪仙模样,与刚才那个将她扣在腿上、手掌滚烫的男人,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反差。
谢桐的怒火在对上那双毫无光亮的眼睛时,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她又能说什么?指责他?证据呢?人家一句“青苔滑”、“怕你摔倒”就能堵得她哑口无言!他甚至“看不见”!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荒谬感攫住了她。
她认命般地垂下头,像个提线木偶,抖着手,开始重复那套让她快要崩溃的更衣流程。动作僵硬,指尖冰凉,每一次触碰都像在触碰烧红的烙铁。整个过程,她都能感觉到他那空茫的视线,如同实质般落在她发烫的头顶、湿透的发梢、还有那裹着他宽大外袍、微微颤抖的身体上。
当最后一件外袍的腰带系好,谢桐感觉自己像是刚从地狱里爬了一圈回来,浑身脱力,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她退开两步,低着头,声音干涩嘶哑:“……好了。”
闻人衍没有立刻离开。他微微侧首,空茫的目光似乎在她湿漉漉的发顶停留了片刻。空气里,那股清冽的冷香混合着她身上沾染的温泉水汽,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心跳失衡的氛围。
就在谢桐几乎要被这无声的压力压垮时,他终于移开了“目光”,转身,无声地离去。白色的袍角拂过湿润的地面,留下几道浅浅的水痕。
谢桐站在原地,裹着他宽大的、带着清冽冷香的外袍,浑身湿透,狼狈不堪。脸上滚烫的红晕尚未褪去,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她低头看着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手,又想起刚才跌坐在他腿上时那灼人的触感,还有他扣在她腰间那只滚烫的手……
“意外?”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自嘲笑容。
这禁地的“赎罪”日子,真是越来越……水深火热了。
她拢紧了身上那件属于他的外袍,冰冷的布料下,身体依旧残留着不属于自己的灼热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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