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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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仙舟悬浮于灵霄宗山门之上，舟身铭刻着繁复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灵光。参与此次诛魔任务的精英弟子们陆续登舟，气氛肃杀而凝重。

谢桐与闻人衍登上仙舟甲板，选了一处僻静的角落。仙舟启动，巨大的符文亮起，化作一道流光，撕裂云层，朝着潜鸣渊的方向疾驰而去。舟外罡风呼啸，舟内却平稳异常。

然而，仙舟刚飞离宗门范围不久，一直姿态从容、银发微扬的闻人衍，脸色突然“唰”地一下变得苍白。他眉头微蹙，一手扶额，一手看似无力地撑住旁边的船舷，身形微微晃了晃。

“师姐……”他声音虚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双璀璨的异瞳此刻也仿佛蒙上了一层水汽，显得格外“脆弱”，“这……这仙舟速度太快，罡风……似乎……有些……晕眩……”说着，身体还配合地晃了晃，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样子。

谢桐侧目看他。她清晰地感知到这家伙体内那浩瀚如海的力量正平稳地运转着，别说罡风，就是空间乱流恐怕也撼动不了他分毫。这演技……未免太过拙劣浮夸。

但她并未戳穿。只是在他身体“虚弱”地朝她这边倾斜，眼看就要靠过来时，面无表情地伸出一只手，抵住了他的肩膀，阻止了他进一步靠近。同时，另一只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缕精纯冰寒的冰魄灵力，不带丝毫犹豫，直接点向闻人衍的眉心！

`装模作样。` 她的意念冷冷地传入闻人衍识海。

闻人衍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虚弱不堪”的模样。他没有抵抗，任由那缕冰魄灵力顺着她的指尖，毫无阻碍地涌入他的眉心识海。

冰魄灵力入体，瞬间带来一股清冽刺骨的寒意，仿佛能冻结神魂。然而，就在这股寒意即将扩散之时，闻人衍体内那浩瀚的力量如同被唤醒的巨兽，太初光溟灵根的本源之力自发运转。温和的太初微光与幽邃的溟力交织，不仅瞬间抚平了那点“晕眩”，更如同最温柔的潮汐，轻轻包裹、缠绕上那缕入侵的冰魄灵力。

冰蓝与银灰、微光与幽暗，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强大精纯的力量，在闻人衍的经脉中奇异地相遇、交融。

没有排斥，没有冲突。

冰魄的寒意被光溟的浩瀚包容、消融，光溟的微光与幽暗则被冰魄的纯粹所梳理、安抚。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如同暖流，瞬间席卷了闻人衍的四肢百骸，甚至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极其细微、满足的喟叹。这感觉……远比单纯的灵力输送美妙万倍！仿佛灵魂都为之熨帖共鸣。

谢桐的指尖微微一颤。她也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奇异的交融感。她的冰魄灵力仿佛投入了一片深邃温暖的海洋，不仅没有消耗，反而被那海洋的力量滋养、温润，反馈回一丝更加精纯凝练的寒意。这股暖意顺着她的指尖回流，让她冰封的经脉都感到一丝陌生的舒适。

她立刻想要撤回手指。

然而，闻人衍却仿佛“虚弱”得站不稳了，身体又朝她这边靠了靠，那只撑在船舷的手也“无意”地滑落，改为轻轻抓住了她抵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的手腕。他的掌心微凉，力道却不容挣脱。

“师姐……好多了……多谢……”他声音依旧“虚弱”，但那双异瞳却透过长睫，一瞬不瞬地看着谢桐近在咫尺的清冷侧颜，眼底深处是毫不掩饰的愉悦和得寸进尺的贪婪。

谢桐被他抓住手腕，指尖的灵力输送尚未完全断开，那奇异的灵力交融感仍在持续。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与他体内那股浩瀚力量隐隐的共鸣。她眉头紧蹙，冰魄之力下意识想要冻结那只无礼的手，却再次如同泥牛入海，被对方的力量无声化解。

她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眼神警告意味十足，最终还是强行切断了灵力输送，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背对着他，面向舟外翻滚的云海。只是无人看见，那藏在墨发下的耳尖，似乎比刚才更红了几分。

闻人衍看着她的背影，感受着体内残留的、令人沉醉的冰魄余韵，唇角愉悦地勾起。装晕船？值了！

……

数日后，仙舟抵达潜鸣渊外围。

眼前是一片被灰黑色魔气笼罩的连绵山脉，死寂、压抑。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和灵魂层面的躁动不安。巨大的峡谷如同大地的伤疤，深不见底，其中便是裂魂猊的封印之地。

“所有人注意！”领队的元婴长老声音凝重，“潜鸣渊内魔气浓郁，会侵蚀灵力，扰乱神识！进入核心区域后，所有人必须立刻封印自身九成灵力，仅保留基础护身之力！依靠体魄和灵器作战！否则灵力波动过大，极易引来魔气反噬，甚至惊醒那孽畜！”

封印灵力！众人心头一凛。这意味着实力将被极大压制，危险系数陡增。

谢桐神色不变，指尖掐诀，冰魄灵力瞬间内敛，只在体表覆上一层薄薄的冰晶护膜。闻人衍也依言照做，气息瞬间跌落至金丹初期水准，只是那双异瞳依旧深邃难测。

众人小心翼翼降入峡谷。越往深处，魔气越浓，如同粘稠的墨汁，视线和神识都受到极大限制。耳边不时传来低沉的、仿佛来自九幽的兽吼，令人心神摇曳。偶尔有被魔化的低阶妖兽从阴影中扑出，都被众人合力迅速解决。

终于抵达封印核心。那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金色锁链缠绕的古老祭坛，祭坛中央，一个深不见底的魔穴如同巨兽之口，不断喷涌出浓郁的魔气。锁链上符文黯淡，显然封印已经松动。

“快！加固封印！”长老厉喝，率先打出法诀。

众人不敢怠慢，纷纷掐动法诀，将自身灵力注入祭坛周围的阵基之中。金色的光芒亮起，与锁链上的符文呼应，开始压制魔穴喷涌的魔气。

谢桐的冰魄灵力在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她指尖点出，一道道精纯的冰蓝寒气精准地注入阵基，所过之处，翻涌的魔气如同遇到克星，发出滋滋的声响，被冻结、净化，大大减轻了其他人的压力。

闻人衍也装模作样地打出几道灵力，看似平平无奇，却总能恰到好处地弥补封印链条上最薄弱的节点。他的目光更多是落在谢桐身上，看着她专注而清冷的侧影，在魔气氤氲中如同冰雕的神女。

加固过程漫长而凶险。魔穴中不断有残余的魔兽精魄冲出，试图干扰。众人一边维持封印输出，一边分神抵挡，险象环生。

就在封印即将完成加固，魔气被压制到最低点时——

“吼——！！！”

一声震耳欲聋、饱含无尽怨毒与疯狂的咆哮猛地从魔穴深处爆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狂暴的魔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开尚未完全稳固的封印一角！

一道速度快到极致的、由纯粹魔气构成的狰狞兽影，裹挟着撕裂神魂的尖啸，从缺口处猛地窜出！

“小心！是裂魂猊的残魂精魄！”长老惊骇大吼！

那兽影并非实体，却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凶威！它没有冲向最近的修士，反而狡猾地化作一道黑烟，如同拥有灵智般，在众人惊怒交加的目光中，瞬间没入峡谷上方浓厚的魔气云层，消失得无影无踪！

“该死！让它逃了！”众人又惊又怒。虽然只是残魂精魄，远不如本体可怕，但让它逃出潜鸣渊，后患无穷！

“它还在渊内！”长老神识全力扫荡，脸色铁青，“魔气太浓，无法锁定具体位置！它必然蛰伏在某处，伺机而动！所有人，立刻退出核心区域，在外围建立防线，严密监控！绝不能让这孽畜逃出潜鸣渊！”

任务等级瞬间提升。诛魔变成了更危险的长期围剿与搜索。

……

混乱之中，谢桐与闻人衍被分配在峡谷西侧外围的一处制高点驻守。这里古木参天，魔气相对稀薄，视野开阔。

夜色渐深，魔气翻涌如同黑色的潮汐。两人隐匿在一棵巨大古木繁茂的枝叶间，收敛气息，如同蛰伏的猎手。

突然，远处密林中传来一阵窸窣的动静，伴随着压抑的喘息和……一种极其古怪、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

谢桐眉头微蹙，神识如同无形的丝线，悄然探向声音来源。

下一刻，她清冷的脸上罕见地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愕然？

只见下方不远处一片被巨大魔蕈遮掩的空地上，两具白花花的身影正激烈地纠缠在一起。正是谢芮和顾沉舟！

谢芮面色潮红得不正常，眼神迷离涣散，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媚吟，四肢如同藤蔓般紧紧缠绕着顾沉舟。而顾沉舟，似乎也失去了理智，双目赤红，呼吸粗重，动作狂野而急切，两人衣物凌乱地散落一地，显然已神智不清，沉浸在原始的本能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诡异的香气，源头正是几朵散发着粉红色雾气的诡异魔蕈——惑心魅魔蕈！显然，两人不知何时被这魔蕈散发的催情致幻花粉所侵染，坠入了情欲的深渊。

`……` 谢桐的神识瞬间收回，如同被烫到。饶是她心性冰冷，骤然看到如此不堪的一幕，尤其主角还是那两人，也感到一阵荒谬和……嫌恶。

就在这时，一只微凉的手掌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轻轻覆上了她的眼睛。

“别看，脏。”闻人衍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戏谑和毫不掩饰的嫌弃。他的身体也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谢桐身体微僵，却没有挣扎。眼前陷入黑暗，其他感官却更加敏锐。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覆在眼睑上的掌心纹路，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冷香混合着魔渊特有的气息，能感受到他胸膛透过衣料传来的、沉稳有力的心跳。

下方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和喘息，在寂静的魔渊夜色中被无限放大，清晰地传入耳中。谢芮的媚叫，顾沉舟的低吼，肉体碰撞的暧昧声响……交织成一曲荒诞的乐章。

谢桐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冰魄灵力都有些不稳。她想离开，但下方那两人显然已经忘乎所以，此刻贸然现身或弄出动静，只会让场面更加尴尬难堪。

闻人衍似乎也打定主意看戏。他覆在她眼睛上的手稳稳不动，另一只手甚至“体贴”地环过她的肩膀，将她半圈在怀里，仿佛在帮她隔绝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实则拉得更近）。他的下巴几乎抵着她的发顶，异瞳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下方那场活春宫，眼底满是恶劣的笑意。

`师姐，你说……他们要多久？` 他的传音带着毫不掩饰的促狭。

`……闭嘴。` 谢桐的意念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恼。

`啧，这顾沉舟……体力看起来还行？` 闻人衍继续点评。

`……` 谢桐的回应是更冰冷的沉默，但身体却在他怀里绷得更紧。

`不过比起我……还是差远了。` 闻人衍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和暗示。

`……滚！` 谢桐的意念终于带上了一丝波动。

时间在极度尴尬和暧昧的寂静中缓慢流逝。下方的战况似乎愈演愈烈，各种令人血脉贲张的声音不绝于耳。谢桐被迫靠在闻人衍怀里，眼前一片黑暗，耳边充斥着靡靡之音，鼻尖萦绕着他强烈的雄性气息……这种全方位被包裹、被侵染的感觉，让她冰封的心湖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根在发烫，被闻人衍气息拂过的脖颈处，肌肤激起细小的战栗。一种陌生的、燥热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闻人衍感受着怀中身体从最初的僵硬抗拒，到微微的颤抖，再到此刻那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柔软和升温，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如同捕获了猎物的狐狸。他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姿态更加亲昵，仿佛在无声宣告着占有。

这一个时辰，对谢桐而言，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终于，下方的动静渐渐平息，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谢芮无意识的嘤咛。

闻人衍这才慢悠悠地松开覆在谢桐眼睛上的手，却并未立刻放开环着她的手臂。他低头，看着怀中女子清冷依旧、但耳尖脖颈却染上诱人绯色的模样，异瞳中暗流汹涌。

“师姐，”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喑哑的笑意，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戏……看完了。我们……该下去了？”

谢桐猛地推开他，身影如同受惊的冰蝶，瞬间退开数尺，与他拉开距离。她看也不看下方那一片狼藉，转身便走，步伐快得带起一阵冷风，只留下一个泛红的耳尖在闻人衍视线中一闪而逝。

闻人衍看着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低低地笑出声来。他瞥了一眼下方刚刚恢复一丝神智、正惊恐地看着彼此、羞愤欲死的谢芮和顾沉舟，眼底满是冰冷的嘲弄和愉悦。

这场意外的“观礼”，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呢。他的阿桐，似乎……开始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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