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忽然多了一个高人,我的心情却异常的复杂,不知道是高兴,还是该悲哀,有些事情以点串面儿,牵一发而动全身,知道了其中的一点异常,就会联想到很多。
我家人没有一个人可以称之为高人,二叔在这个家庭长大,他的一身让吴一手都惊叹的本事,是这些年学来的,那么,这么多年以来,二叔到底是怎么过的,他又有什么经历?
这些我都在想,但是我并不感觉可怕,我感觉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我哥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不是他找到的二叔,而是二叔找到的他。
而吴一手也说的是,爷爷当时的三支香不正常的燃烧,不是牵挂二叔,而是二叔不回来,他不敢让自己下葬,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纠葛,让我躺在床上想的脑袋都要爆掉。
这还不包括二叔跟吴一手今天打的一些哑谜。说的那些似乎只有他们两个能听懂的话。
我就这样瞎想着,最后想到的,却是刘婷的那张惨白的脸,这是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刘婷能够好转过来,哪怕好过来之后的她依旧跟我没有半点的交集,我们就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地平线,我也希望她好好的。
就在这样的朦胧之中,我睡去,再到醒来,我不是自然醒,叫我的人是我老爹,他对我说道:“ 石墨,赶紧起来吧,老五在外面等着你,说叫你有事儿。”
我对刘老五,那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我对刘婷有兴趣,赶紧穿了衣服起来,刘老五就在我家的客厅里坐着,看到我过来,他并没有停留的意思,直接站了起来道:“ 石墨,走,跟我进趟城,吴先生说了,去找人救小婷,想着让你跟着。”
本来我家人都在客厅里面呢,听到他这么说之后都看了看我,或许唯一一个波澜不惊的就是我二叔了,他在喝着稀粥,头都没有抬。
这让我搞的很尴尬,我要怎么解释我跟刘家的关系? 两家人其实还有仇怨在,我咋就跟他们走的这么近了呢? 刘老五也感觉到了尴尬,道:“ 叔,别误会,吴先生说了,他跟石墨一见如故,是他点名叫的。”
现在很多话我也没办法跟家人去解释,一切只能等到刘婷好了之后再跟家人慢慢的说了,我跟着刘老五出了门,在我家门外,停着刘老五的车。
一出门,刘老五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没有刚才看我的那么陈恳,我上了车,发现吴一手已经坐在了车里。
“怎么回事儿,这是要去哪里,干嘛非要带着我? 刚才我家人看我的眼神,搞的跟我是一个大叛徒似的。” 我对吴一手道,刘老五的那句话我还是相信的,现在叫上我,绝对不是他的意思,刘老五怎么会把我当回事儿? 这肯定是吴一手的原话。
“别看我,这还真不是我的意思,你问老五吧,他清楚。” 吴一手耸了耸肩道,这让我一愣,那就奇怪了,刘老五连宋赐福都看不起,说骂就骂,怎么就这么看起我了?
“昨天晚上吴先生回去之后,说要今天见我家老大,他现在在号子里蹲着,我就托了熟人跟他接上了话,他听说了我最近做的事儿,把我骂的狗血喷头的,就说到了再收拾我,还说,一定要带个你家人过去,有些话,只能对你家人说。”刘老五道。
“嗯? 我好像没怎么听明白。” 我道。
“我更不明白了,见了我家老大再说吧。” 刘老五道,最近我家焦头烂额的,但是刘老五又何尝好受? 他做这一切,何尝不是为了挽回刘家昔日的辉煌? 事情也做了,但是刘家的处境,并没有什么好感,反而更加乱了。
话说到现在,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一路上更是无话,今天去的,就我们三个,刘老五破天荒的没有带马仔,刘家老大的那一句只能对我家人说,搞的这件事儿有点机密的感觉,让气氛都紧张了一些。
刘家老大以前是刘家最牛逼的人物,也是白道关系的顶梁柱,当然,最先倒下的那个也是他,听说是被判了不少年,现在关押在监狱里,监狱并不远,当然,这是相对来说,等我们走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刘家虽然倒台了,但是很多关系还在,我们见刘家老大,并不是传统意义的探监,甚至有点会客的感觉,狱警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办公室,不一会儿,刘家老大就走了过来。
刘家的男的,身形都差不多,农村土豪一样的身材,这刘老大也不愧是当官的,就算今日已经是阶下囚,还是一身官威,让我在他的面前都有点紧张。
“大哥。” 刘老五看到刘老大进来眼眶就泛红,在村子里跋扈的刘老五,在他家大哥面前,就跟孩子一般无二。
刘老大坐监,他娘的这的是人比人气死人,他的手里,甚至还夹着雪茄。看起来在监狱里过的很是悠闲,他摆了摆手道:“ 坐下说。”
“事情跟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差不多。这位就是吴先生,这个就是石墨。”刘老五介绍道。
他话还没说完呢,刚才还气定神闲稳坐钓鱼台的刘老五忽然就一个大耳瓜子打了上来,一巴掌把刘老五打的一个趔趄,他还不停,身形虽然臃肿,但是动作连贯,上去又是一脚,直接把刘老五给踹到了办公桌上。
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刘老五,在他家老大面前,一句话都不敢说,爬起来,擦拭着嘴角的血迹,脸上甚至连不服气都没有。
“你打的是刘老五,同时打的也是我吴某人的脸,不是吗?” 我是被刘老大的官威给压的不敢动,吴一手则是没动,他弹了一下烟灰,慢悠悠的说道。
“吴先生,这是家事,不关您的事儿。” 刘老五似乎生怕他家老大跟吴一手干起来,赶紧说道。
“所以我不管,你想打,以后再打,但是今天我在,你有气也先忍着。” 吴一手说道。
刘家老大叼着雪茄,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道:“ 吴先生,这事儿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处理的也对,但是老五不该自作聪明,更不该逼死石头爷。”
“这一巴掌,我是替咱爹打你的,你服也不服?” 刘老大瞪着刘老五道。
“哥,我只是想救你们。” 刘老五道。
刘老大一瞪眼,就还要打,但是他伸了伸手,还是忍住了,他叹口气道:“ 算了,不怪你,要怪就怪我自己。”
“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刘老五被他自己亲哥打,也没什么不满,走上来问道。
“刘家欠石头爷的,被你这么一整,永远也换不清了。” 刘老大捏了捏眼角,眼有些发红。
“哥!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打哑谜了!” 刘老五急切的道。
“当年孙先生给石头爷看了那一块坟地,说是后辈能出贵人,那一块坟地是真的,但是你知道,为什么石家这些年一直平淡,而刘家则蒸蒸日上吗?” 刘老大问道。
“难道?” 刘老五问道。
而我也在瞬间心里惊起惊涛骇浪的,村子里以前一直都有个谣言,说我家坟地的势全被刘家占了,诅咒是让我家受了,这话没人信,难不成刘老大的意思,传言都是真的?
“对,就是这样,刘家这几十年的好光景,都是石头爷送给咱们的,是送,明白吗?” 刘老大道,说完,他站了起来,对着我深深的鞠了一躬。
而刘老大接下来的话,让我吃惊,但是在吃惊的同时,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他给了我一把钥匙,打开房间门的钥匙。
当然孙卯给爷爷堪点了那一块坟地之后就驾鹤西去,我爷爷对孙卯是深信不疑,早些时候也说过,刘老五他们的老爹死的早,是他们老娘把兄弟五个拉扯大,刘老五的老爹刘老么,这个名字现在除了刘家人和健在的老人之后很少有人知道。
我爷爷更没有说过,所以如果不是刘老大说,我都不知道,我爷爷跟刘老五他们的老爹刘老么,当年是有着过命的交情的,他们俩到底有什么经历不知道,但是关系绝对是铁的要命。
刘老么死于肺上的病,应该是肺癌。他去世的那一年,家里五个孩子,两间草房,正壮年的刘老么倒下了,家里的顶梁柱没了,对于刘家在这个村子的单门独户来说,几乎是天塌了一样的灾难。
那几年,其实我家过的一直不错。
就在刘老么临死前,他给我爷爷下了跪,他求我爷爷,看在孤儿寡母的份上,帮他这一回。我石家没了这风水,还能过,但是刘家如果不能来点转机气运的话,那几乎就有灭顶之灾。
我爷爷没拒绝,也没办法拒绝,刘家的光景爷爷看在眼里。
所以,在那一块可以让我家出贵人的坟地里,在葬下了我家先人的遗骨之后,在那之上,其实葬的是刘家兄弟的老爹,刘老么!现在刘老么的坟地里,其实只葬下了刘老么的衣服而已!
“借你家三十年。三十年后,那时候刘家也不会难过了。” 这是爷爷当时对刘老么的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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