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的天是晨晨的（4）

今天大扫除，教室里一片忙乱，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水桶碰撞的叮当声混在一起。陈澄望着手里那把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扫帚，眉头拧成个结——凭什么让班级里最矮的她来扫走廊天花板的蜘蛛网？不服归不服，她攥紧扫帚杆，仰头看了眼悬在梁上的灰网，梗着脖子就往走廊去了。

扫帚尖刚够着蛛网，轻轻一挑，陈年的灰尘便簌簌往下落，像被惊动的灰色蝴蝶。她光顾着仰头瞄准，退着步子挪向另一边，完全没留意身后。

覃添拎着水桶正想绕开这片“灰区”，脚步刚偏过去，后背就撞上一个小身板。陈澄猛地转身，扫帚跟着带起一阵灰雾，洋洋洒洒地飘下来，落在覃添洁白的衬衫和乌黑的发梢上。

“对不——”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陈澄看着眼前熟悉的脸，脱口而出：“覃添？”语气里裹着惊讶，还有点“怎么又是你”的无奈。

覃添皱了皱眉，拎着水桶的手紧了紧，看清是她后，目光扫过她踮脚够天花板的样子，眉头慢慢松开，还带了点笑意：“选了个最轻松的活？”

陈澄心里翻了个白眼：长得好看，嘴倒是不饶人。这才瞥见他水桶里漂着层灰，像撒了把面粉。正想说话，覃添已经放下水桶，伸手要拿她的扫帚。

“真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就行！”陈澄把扫帚往后藏，又看了看那桶脏水，“你的水我去重打。”

话音未落，扫帚已经被覃添抽走。他抬手扫了两下，动作干脆利落，天花板上的蛛网和积灰眨眼就没了大半。“走远点。”他头也不抬地说。

陈澄愣在原地，看着他颀长的身影在阳光下晃动，灰屑从他发间落下，竟莫名觉得有点顺眼。直到他放下扫帚拍了拍手，她才猛地回神，拎起脏水桶快步溜了。

等覃添回头，走廊里只剩空荡的水桶印，他低头笑了笑，眼底泛着点暖意。

陈澄在厕所把水桶冲洗干净，接满水时，胳膊都在打颤。刚走出门口，就看见覃添在三班门口帮女生擦门楣。

“太高了，够不着。”女生踮着脚说。

“我来。”他接过抹布，抬手就擦到了最顶端，动作轻巧得像在够书架上的书。

“覃添你人真好！”女生笑着道谢。

他回头笑了笑，阳光落在他脸上，亮得晃眼。

陈澄拎着水桶站在原地，手心被冰水浸得发麻。明明是热天，心里却像揣了块冰。

覃添擦完门，转身就看见她，还冲她扬了扬眉。陈澄深吸一口气，提着水桶挪过去，脸上堆出假笑：“谢谢啊，覃添同学。”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建议以后多管好自己的事……”

覃添被她气鼓鼓的样子逗笑了：“是啊，所以我这不是在等我水桶吗”

陈澄扯着嘴角陈澄扯着嘴角，脸上的假笑差点挂不住，像被风吹歪的纸鸢。她低头瞥了眼手里沉甸甸的水桶，又抬眼瞪了覃添一下，那眼神里藏着点“算你狠”的气，却没什么杀伤力，反倒像只炸毛的小猫。

“喏，给你。”她把水桶往他面前一推，力道没控制好，桶底在地上磕出“咚”的一声，水面晃出圈圈涟漪。

“谢了。”覃添拎起水桶，看她站在原地没动，又补了句，“下次够不着的地方，不用硬撑。”

陈澄哼了一声，转身就往自己班走，脚步快得像踩了风火轮，嘴里还嘟囔着：“要你管……”声音越来越小，被走廊里其他班级的打扫声吞没了。

覃添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低头看了看水桶里的水，又抬头望向天花板——刚刚扫过的地方确实干净。他嘴角弯了弯，拎着水桶往班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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