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灯之下话传承

星辰殿的星灯阵又添了三盏新灯。

瑶光站在灯阵前，指尖拂过最亮的那盏“启明”，灯芯晃出细碎的光晕，映得她袖口绣的星辰纹微微发亮。身后传来脚步声，带着松木香的气息——是元始来了。

“今日新入殿的三个仙童，根基倒不错。”他站在她身侧，目光扫过灯阵最末三盏怯生生亮着的小灯，“只是对‘情道辅道’的说法，仍有疑虑。”

瑶光轻笑：“昨日教他们调星时，那个叫‘星辞’的小仙童还问，‘若对星力动了恻隐，会不会乱了星辰轨迹’。”她转身时，发间的星辰簪与他衣上的瑶光草香囊轻轻碰撞，发出细响，“像极了当年的你。”

元始指尖顿了顿，接过她递来的星图：“我当年可没这么直白。”图上是新绘的“三界星轨增补图”，边缘处留着空白，是特意给年轻仙官们留的批注栏。他看着空白处，忽然道：“明日带他们去人间看看吧。”

第二日清晨，五个年轻仙官跟着两人下凡。落在人间的江南小镇时，正赶上赶集日。星辞攥着腰间的星铃，紧张得指尖发白：“神女，凡间浊气会不会污了仙力？”

话音未落，就见街角卖糖画的老汉，正把最后一勺糖汁淋在石板上，画了颗歪歪扭扭的星。买糖画的小姑娘举着糖星跑过，撞进一个书生怀里——那书生慌忙扶住她，手里的书卷散落一地，却先问：“烫着没？”

瑶光指给仙官们看：“你看他护着姑娘的手，掌心朝内，是怕书卷边角刮到她。这便是‘情’，不是乱道的浊气，是护持的力气。”

往前走，撞见药铺老板正对着账本叹气。他妻子端来碗莲子羹：“张屠户的账收不上来便算了，他娘子卧病半年，不容易。”老板皱眉：“可咱们也要进新药……”话没说完，却把莲子羹里的莲子都挑给了妻子。

“你看，”元始忽然开口，声音比在天界柔和些，“他知账本要紧，却更知她爱吃莲子。这便是‘情’与‘理’并存，不是非此即彼。”

星辞似懂非懂，却悄悄摸出随身携带的星笔，在帕子上画了个小小的“莲”字。

傍晚返程前，他们在渡口看渔人收网。老渔翁把最大的那条鱼扔进隔壁寡妇的竹篮，自己只留些小鱼。“她男人去年救我儿子没的，”老渔翁擦着汗笑，“一条鱼算什么。”

夕阳落在水面，碎成万千金鳞。瑶光忽然道：“你们可知，星辰之所以不乱，不是因为无情，是因为每颗星都知道，自己亮着，才能照亮旁边的星。”她抬手召来星力，在半空织出星网，“就像这网，少了哪根线都不行。”

星网映着人间灯火，竟与星辰殿的灯阵渐渐重合。年轻仙官们忽然明白：他们日日守护的星辰，原是照着人间的模样在转。

回到星辰殿时，星辞主动走到星图前，在空白处写下：“情如星轨，相交不相碍。”其他仙官也跟着落笔，有写“护持之力，可补天道”的，有画了颗带笑的星的。

瑶光看着喧闹的案前，忽然被人轻轻握住手。元始的掌心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却很稳。他没说话，只是往她手边推了杯温热的归星茶。

殿外的长明星灯阵，今夜比往常更亮些。新添的三盏小灯旁，不知何时多了两颗紧紧挨着的星——一颗刻着“瑶”，一颗刻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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