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吹过少年行·第二十三章 沙海迷踪

阿野在沙暴停歇的间隙，被抛在风蚀洼地。周围的雅丹群像沉默的卫士，风蚀柱顶端凝结的盐晶，在初醒的日光里泛着冷光。他摸了摸后腰，那里还沾着沙暴卷来的细碎石膏颗粒，是风蚀谷深处特有的矿物。

爬上风蚀崖时，阿野撞见了海市蜃楼。远处沙海竟铺展开绿洲幻影，棕榈树的影子在热浪里摇晃，恍惚间，他看见个穿褐袍的身影——那是沙漠原住民的服饰！阿野攥紧驼骨匕首，脚步却不受控地朝幻影奔去，靴底碾过风蚀蘑菇的残片，沙砾滚动声里，他听见自己的心跳与沙暴余韵共振。

“站住！” 沙哑的喝止声惊飞沙鸥。阿野猛地刹步，真撞见位皮肤皲裂如老树皮的原住民。老人倚着风蚀壁龛，怀里抱着只苍鹰，鹰爪下的羊皮囊渗着水迹。“这是沙鬼的戏法。” 老人的手指向幻影，阿野这才惊觉，那些棕榈树的影子，竟和周围风蚀柱的轮廓重叠 —— 原来海市蜃楼折射的，是二十里外的风蚀城堡！

老人自称 “守沙人”，世代守护沙漠秘藏。他带着阿野钻进风蚀蜂窝岩，岩壁上的孔洞里，竟嵌着远古商旅的陶片。“看见那些石窝没？” 老人的旱烟袋指向岩壁，“风雕了百年，才让沙砾把故事塞进去。” 阿野摸向石窝，指尖突然触到冰凉的金属 —— 是枚锈蚀的铜罗盘，刻度间卡着沙粒，指向竟与风蚀柱的排列暗合。

深入风蚀谷时，苍鹰突然唳叫。前方沙地上，串巨大的脚印陷在盐壳里，每道足印都有半人深，边缘凝结的盐晶泛着妖异的蓝。“是沙兽。” 守沙人往阿野手心塞了把骆驼刺灰，“这畜生惧这味儿。” 阿野攥紧灰末，却看见盐壳下的沙层在蠕动，像是有活物正顺着风蚀沟洇上来。

暮色染透风蚀蘑菇时，守沙人带着阿野躲进岩缝。老人突然从袍襟里摸出张兽皮地图，泛黄的兽皮上，风蚀谷的轮廓与现代地图丝毫不差，只是在风蚀城堡处，画着扇沙漏状的石门。“那是沙海秘藏的入口，” 守沙人盯着阿野的眼睛，“可也是沙暴的心脏。” 阿野摩挲着兽皮上的沙砾痕迹，突然发现那些痕迹，竟与自己刻在风蚀柱上的年轮线走向一致。

子夜，沙暴余威卷着细沙扑打岩缝。阿野梦见自己变成粒沙，随着十二级风穿过风蚀城堡的窗洞，在共鸣声里，他听见了远古商旅的驼铃 —— 原来那些石窝，真的藏着百年前的风沙絮语。惊醒时，守沙人的旱烟袋还亮着，火星明灭间，他看见老人的眼睛，像两汪干涸的沙海，藏着数不清的风沙故事。

黎明前，阿野跟着守沙人往风蚀城堡去。风蚀柱的影子在沙地上拉得老长，像无数巨人在匍匐。行至半途，沙兽的脚印突然断在风蚀崖下，崖底的沙谷里，竟真躺着具沙兽骸骨，头骨上插着半截驼骨匕首 —— 是阿野的！守沙人望着骸骨，烟袋杆重重磕在风蚀岩上：“这是沙海的回礼，也是警告。” 阿野捡起自己的匕首，沙粒簌簌落下，露出骸骨旁嵌在盐壳里的铜器，上面的纹路，竟与罗盘上的刻度完美契合。

当风蚀城堡的轮廓撞进视野时，阿野终于明白，这沙漠从不是困住他的牢笼。那些风蚀地貌是岁月的路标，沙兽、守沙人是沙海的注脚，就连海市蜃楼，都是沙漠递出的请柬 —— 邀请每个敢踏入它腹地的人，续写被风沙啃噬千年的故事。而他刻在风蚀柱上的年轮，终会和沙海的呼吸，熔铸成新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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