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的伤还在流脓,陆锦颜趴在冷宫的草堆里,昏昏沉沉地睡了两天。柳氏自那次杖责后,就像忘了她这个人,既没打骂,也没给过一口吃的。她饿得眼冒金星,只能偷偷啃雪块填肚子,心里那点刚燃起的狠劲,快被这彻骨的寒冷和饥饿磨没了。
这天傍晚,她实在撑不住了,拖着伤爬起来,想去找看守太监讨口饭吃。刚走到冷宫门口,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太监们惶恐的高喊:“陛下驾到——”
陆锦颜吓得魂飞魄散,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她只来得及往门后缩了缩,就看见一队玄甲侍卫簇拥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人穿着玄色龙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眉眼间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威压,正是她那位只在画像上见过的父皇,陆朝的暴君陆宴辞。传闻他性情暴戾,动辄杀人,当年柳氏被打入冷宫,就是因为顶撞了他一句。
“这就是冷宫?”陆宴辞的声音低沉,扫过满院的枯枝败叶,眉头皱得死紧,“晦气。”
太监总管连忙躬身:“陛下息怒,这地方久无人打理,是该清一清了。”
陆锦颜缩在门后,大气都不敢喘。她能感觉到那道锐利的目光扫过来,像刀子一样刮过她的脊背。她死死贴着冰冷的墙壁,祈祷自己能像块石头一样被忽略。
可命运偏不如她意。一阵风吹过,掀起了她破烂的衣角,露出后背那片还在渗血的伤。
“那是什么?”
陆宴辞的声音陡然变冷。侍卫立刻上前,一把将她从门后拽了出来,狠狠掼在地上。陆锦颜疼得闷哼一声,抬头就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那里面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审视和厌恶,像在看一只挡路的蝼蚁。
“回陛下,是……是五皇女。”看守太监吓得腿都软了,结结巴巴地回话。
“五皇女?”陆宴辞挑眉,目光落在她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柳氏生的那个?”
他的语气里满是嫌恶,陆锦颜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这位暴君父皇,从来没把她当女儿看过。
“抬起头来。”陆宴辞下令。
陆锦颜咬着牙,慢慢抬起头。她不敢哭,也不敢躲,只能任由那道冰冷的目光在她脸上、身上扫来扫去,像在估量一件物品的价值。
“长得真丑。”陆宴辞评价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跟她娘一样,透着股晦气。”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心里,陆锦颜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现代的爸爸,总说她笑起来眼睛像月牙,可眼前这个亲生父亲,却嫌她丑,嫌她晦气。
或许是疼得太狠,或许是饿疯了,她突然冒出一股蛮力,挣扎着站起来,哑着嗓子喊道:“我不丑!我也不晦气!”
话音刚落,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冷宫弃妃的女儿,竟敢顶撞暴君陛下?
陆宴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翻涌着暴戾的怒意,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他缓缓抬手,指着陆锦颜,声音冷得能冻死人:“你说什么?”
陆锦颜被他的眼神吓得浑身发抖,后背的伤又开始疼,可话已出口,再收不回来了。她想起那顿差点把她打死的杖责,想起柳氏的冷漠,想起这两天啃的雪块,一股绝望的勇气涌了上来:“我说,我不晦气!我娘是被冤枉的!你们凭什么……凭什么都欺负我们?!”
她声音发颤,眼泪却倔强地没掉下来,小小的身子在寒风里晃着,像株濒死的野草,偏生带着股不肯低头的韧劲。
“放肆!”陆宴辞怒喝一声,抬脚就往她身上踹去,“一个贱种,也敢质疑朕?!”
陆锦颜被踹得飞出去,重重撞在冷宫的石柱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来。她眼前发黑,却听见陆宴辞冰冷的声音:“这种不知尊卑的东西,留着也是祸害,拖去后山喂狼!”
“陛下饶命!”看守太监“噗通”跪地,拼命磕头,“五皇女年幼,不懂事,求陛下开恩啊!”
侍卫已经上前,架起地上的陆锦颜就往外拖。她浑身是血,意识模糊,却死死盯着陆宴辞的背影,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不想死,她还没活够。
就在她即将被拖出冷宫大门时,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父皇息怒!”
太子陆承宇不知何时来了,他快步走到陆宴辞面前,躬身行礼,语气沉稳:“五妹妹年幼,又刚受了杖责,许是糊涂了,求父皇饶她这一次。”
陆宴辞没看他,目光依旧锁在陆锦颜身上,怒意未消:“朕的话,你也敢驳?”
“儿臣不敢。”陆承宇顿了顿,抬眼看向陆锦颜,“只是她毕竟是父皇的血脉,若真扔去喂狼,传出去恐损父皇仁德之名。不如……罚她去御书房抄书,让她学学规矩?”
陆锦颜趴在地上,听着太子的话,心里又酸又涩。这个只在记忆里存在的太子哥哥,竟会为她求情。
陆宴辞盯着陆承宇看了半晌,眼底的暴戾渐渐压了下去,却依旧冷着脸:“既然你替她求情,那就交给你处置。若再敢冲撞朕,或是学不好规矩……”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杀意,“朕亲自送她去喂狼。”
说完,他甩袖而去,玄色龙袍扫过地面的积雪,留下一道冰冷的痕迹。
一场风波平息,侍卫们识趣地退了下去。陆承宇走到陆锦颜面前,蹲下身,看着她满身的伤和嘴角的血,眉头皱得很紧:“你可知,你刚才差点死了?”
陆锦颜看着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不是因为疼,也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那句“她毕竟是父皇的血脉”。她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道:“谢太子哥哥。”
陆承宇没说话,只是让人取来伤药和干净的点心,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吃完,才让人把她带回东宫,安置在偏殿养伤。
夜里,陆锦颜躺在温暖的床榻上,后背的伤被太医处理过,清爽了不少。她摸着肚子,那里还暖烘烘的,是点心的温度。
她想起暴君父皇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心里还在发颤,却也悄悄松了口气——她活下来了,还离开了那个该死的冷宫。
只是她没想到,太子哥哥说的“学规矩”是来真的。第二天一早,就有先生拿着戒尺站在她面前,教她学礼仪,学读书。
“若学不好,太子殿下说了,要打手心。”先生板着脸,把一本厚厚的《帝范》放在她面前。
陆锦颜看着那本比砖头还厚的书,又摸了摸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手心,突然觉得,比起被扔去喂狼,打手心好像……真的不算什么了。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书页上,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手,心里默默念叨:陆锦颜,加油。就算是为了不被喂狼,也得把这些东西学会。
她不知道,东宫的书房里,陆承宇正拿着她刚才咳在帕子上的血,对暗卫吩咐:“去查,冷宫这两年的用度,还有五皇女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色深沉,属于陆锦颜的学习之路,才刚刚开始。而那个差点把她扔去喂狼的暴君父皇,也并非真的铁石心肠——他回到御书房后,看着暗卫递上来的、关于冷宫杖责的密报,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眼底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复杂。
什么?竟然穿越成了冷宫五皇女,没关系我成了暴君的心尖宠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