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丫头跪在猪圈里,正用铁锨铲着厚厚的粪泥。粪水溅在她的粗布裤脚上,散发出熏人的恶臭,她却像闻不到似的,动作麻利得像台上了发条的机器。女人站在圈外,抱着胳膊监督,嘴里骂骂咧咧:“快点!磨磨蹭蹭的,想让阿木晚上睡猪圈吗?”
刘丫头没应声,只是把铁锨往泥里插得更深了些。指尖触到冰凉滑腻的粪泥时,她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今天早上,阿木又趁她不注意,把她藏在灶膛里的半块窝头偷去喂了狗。那是她昨天省下的,本想晚上饿了垫垫肚子。她看着阿木拍着狗的脑袋傻笑,看着狗叼着窝头跑远,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握着柴火的手指,悄悄掐进了掌心。
铁锨突然“哐当”一声撞到硬物。她低头,看到泥里埋着块碎瓷片,边缘锋利得像把小刀子。
女人还在圈外骂:“聋了?叫你快点没听见?”
刘丫头慢慢捡起那块瓷片,藏进袖管里,然后继续铲粪。汗水顺着她的额角往下淌,滴进泥里,晕开一小圈深色的印子。她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平静,蜜色的皮肤绷得很紧,像戴了张没有表情的面具。
中午送饭到地里时,她“不小心”脚下一滑,手里的陶罐摔在地上,稀粥混着咸菜泼了男人一裤腿。男人气得扬手就要打,她却先一步扑在地上,抱着男人的腿哭嚎:“爹!我不是故意的!是石头绊了我!”
她的哭声学得极像,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恐和委屈,连女人看了都愣了愣。男人的火气被这突如其来的“示弱”冲散了大半,只踹了她一脚就骂骂咧咧地去河边洗裤子了。
刘丫头趴在地上,额头抵着滚烫的泥土,肩膀还在“抽噎”,嘴角却在没人看见的角度,悄悄向上咧开了一道缝。
这还不够。
傍晚收工,女人让她去给阿木洗衣服。阿木今天在泥地里打滚,褂子上沾着厚厚的泥垢,还有股馊掉的汗味。刘丫头端着木盆往河边走,路过柴房时,从袖管里摸出了那块瓷片。
她蹲在河边,没急着搓衣服,而是用瓷片在阿木的褂子下摆划了道细缝。缝很隐蔽,藏在打补丁的地方,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然后她把瓷片扔进河里,看着它打着旋沉下去,才开始慢悠悠地搓衣服。
晚饭时,阿木穿着那件被划了缝的褂子坐在炕头,女人给他盛粥时,袖子一扯,“刺啦”一声,褂子下摆整个裂开,露出他沾着泥的裤腰。
“这是咋回事?”女人的声音陡然拔高,指着阿木的褂子,“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就破了?”
阿木张着嘴,傻愣愣地说不出话,只是指着刘丫头:“她……她洗的……”
男人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瞪着刘丫头:“你做的好事?”
刘丫头放下碗,低着头说:“我洗的时候是好的,许是他自己勾破的。”她的声音很平,听不出心虚。
“放屁!”女人冲过来,抓起她的胳膊就往炕沿上撞,“肯定是你故意的!你这个丧门星,见不得阿木好是不是!”
胳膊撞在炕沿上,疼得像骨头裂了缝。刘丫头咬着牙,没哭,也没挣扎,只是任由女人撕扯。但她的眼睛,却透过女人的肩膀,死死盯着阿木——他正缩在炕角,看着她被打,嘴角竟偷偷咧开了一丝傻笑,像在看什么好玩的戏。
就是现在。
女人还在撒泼,男人在一旁骂骂咧咧,阿木的傻笑声像根针,刺破了她强行压制的平静。刘丫头猛地挣脱女人的手,没跑,反而转身冲进了柴房,“哐当”一声锁上了门。
女人在外面拍着门板怒骂,男人的踹门声震得房梁发颤。
柴房里,刘丫头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两簇突然点燃的鬼火。刚才被压抑的所有情绪,此刻都冲破了闸门——她看着门缝外晃动的光影,听着外面的混乱,突然捂住嘴,发出一阵细碎的笑声。
笑声一开始很轻,像漏风的风箱,很快就变得越来越响,越来越疯。
她笑得浑身发抖,眼泪都笑出来了,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满是霉味的柴草上。她想起男人被泼了一身粥时的狼狈,想起阿木的褂子裂开时的慌张,想起女人现在气急败坏的嘴脸——这些画面像热油浇在火上,让她心里那股被强行按住的恶,疯狂地窜了起来。
她张开嘴,无声地喊了那个名字:洛楠熙。
对,这才是她。
那个藏在“刘丫头”壳子里的,天生就带着毒的洛楠熙。
她不是在报复,是在享受。享受这些人被她玩弄于股掌的快感,享受他们因她而痛苦、而愤怒、而失态的模样。这比偷偷藏起一块窝头,比躲在柴房里舔伤口,要痛快一万倍。
外面的喧闹渐渐平息,女人大概是骂累了,男人的脚步声也远了。柴房里只剩下刘丫头的笑声,在黑暗中撞来撞去,像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在发出满足又瘆人的嘶吼。
她笑着笑着,突然停了。
然后慢慢爬起来,走到柴草堆前,从最深处摸出一块石头,对着门板上的裂缝,一下一下地磨。石头摩擦木头的声音很刺耳,像指甲划过玻璃。
她要把这股疯劲攒起来。
像攒着一把越来越锋利的刀,等磨到足够尖,足够利,就一刀捅进这些人的心脏里。
到那时,她要站在他们的痛苦里,笑得更疯,更响,让这泥地里的疯笑,震碎他们所有的依仗。
现在,她只是把石头重新藏好,拍了拍手上的灰,对着门板理了理头发,又变回了那个平静无波的刘丫头。
拉开门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女人坐在门槛上抹泪,男人蹲在地上抽烟,阿木早就睡着了,嘴角还挂着口水。
“爹,娘,我错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我明天再给阿木缝件新的。”
没人理她。
她走进灶房,给自己倒了碗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凉水滑过喉咙,压下了喉咙里残留的、疯狂的笑意。
镜子里映出她的脸,依旧是那副麻木的样子。
但只有她知道,镜子后面,洛楠熙正咧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在黑暗里,笑得瘆人。
————————第10章————————
洛楠熙内心:
洛楠熙:刘丫头?好贱的名字,怎么配得上我?
洛楠熙:他们敢玩,我玩腻了…哈哈…我要他们用命来弥补我花费的所有时间…
洛楠熙:快了,快了,刘丫头要被他们逼疯了,洛楠熙要出来了,他们都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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