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对不起我错了

下午的物理课

物理老师在讲台上推导动量守恒公式，粉笔在黑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顾辞臣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坐在教室后排的空位上，后背挺得笔直，周身却像裹着层冰，连前排的同学都忍不住偷偷回头看——那股低气压太明显了，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冻得凝固，连阳光落在他身上，都像是被滤去了温度。

“辞少？”物理老师推了推眼镜，注意到后排那道过于锐利的视线，身上冒了一身的冷汗。“是不是我教的太差了？”

全班的目光“唰”地一下集中过来。顾辞臣缓缓抬眼，眼底的红血丝还没退，睫毛垂下的阴影里藏着未散的戾气，只是摇了摇头，声音冷得像冰：“没有。”

那两个字像块冰投入沸水里，瞬间让课堂的温度降了好几度。前排的女生悄悄缩了缩脖子，把刚想递出去的纸条又塞回了抽屉——谁都看得出来，顾大会长今天心情差到了极点，没人敢触这个霉头。

粉笔灰还在光柱里飘，顾辞臣的视线又落回夏一一的空位上。桌子上摊着本物理练习册，页脚微微卷起，是她惯有的样子。他想起早上她转身时泛红的眼眶，想起她攥紧的拳头，心口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疼。

“叮铃铃——”

下课铃响的瞬间，顾辞臣几乎是立刻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惊得旁边的同学手一抖，笔掉在了地上。

他没回头，径直走出教室，走廊里的同学看到他，都下意识往旁边躲，连说话声都压低了八度。

“辞少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脸黑得像要吃人……”

“该不会是跟论坛上的事有关吧？”

教室内七嘴八舌的声音更多了。

顾辞臣的脚步在高一S班门口顿住。

教室里很吵，刚下课的学生们扎堆讨论着什么，哲宇轩正拿着本漫画凑到夏一一桌前，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而夏一一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练习册的边角，侧脸在窗光里显得有点白，像是没什么精神。

他的目光像带了钩子，精准地落在两人之间的空隙，折宇轩搭在桌沿的手、夏一一微垂的眼睫，都成了扎眼的存在。早上天台上的争执还像根刺卡在喉咙，他想冲进去把她拽出来问清楚，脚却像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动。

“辞少？”一个男同学抱着作业本从旁边经过，看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多问了句，“找夏一一？”

顾辞臣没说话，只是盯着教室里的身影，指节又开始泛白。

他想起她红着眼眶说“我跟他清清白白”，想起她攥紧的拳头，想起自己那些刻薄的质问——原来他气了半天，连前因后果都没弄清楚。

他想了一会，立刻转身就往教室里冲。

正在说话的哲宇轩吓了一跳，手里的漫画“啪”地掉在地上：“顾……辞少？你怎么来了？”

夏一一也抬起头，看到他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冷了下去，重新低下头，假装翻书。

顾辞臣走到她桌前，周围的喧闹瞬间停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漫画递还给目瞪口呆的折宇轩，声音却对着夏一一，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跟我出来一下。”

夏一一没动，连眼皮都没抬。

“我有话跟你说。”他又说，语气里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放软。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抽气声，谁见过顾辞臣用这种语气跟人说话？

夏一一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赌气的倔强：“我还要做题。”

顾辞臣的喉结滚了滚，突然伸手，一把将她从座位上拉起来。“就五分钟。”他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半拖半拽地把人带离了教室，留下满室倒吸冷气的声音。

走廊尽头的楼梯间，顾辞臣松开手，看着她泛红的手腕，心里又是一紧。

“对不起。”他率先开口，声音有点涩，“早上……是我没弄清楚情况，冤枉你了。”

夏一一愣住了，显然没料到他会道歉。

夏一一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心里那点委屈突然就散了，反而有点想笑：“你不是不信我吗？”

“信。”他立刻回头看她，眼神认真得厉害，“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信。”

楼梯间的风带着点暖，吹得人心里软软的。夏一一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想起他下午在物理课上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家伙别扭起来，还挺让人心疼的。

“那……”她故意拖长了声音

“都是我的错，你要怎么罚都行”顾辞臣立马真诚的说。

“那你不许管我和男朋友们玩”

夏一一这话刚出口，就见顾辞臣的脸“唰”地一下白了。他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心脏，呼吸都顿了半秒，眼底的红血丝瞬间更明显了，连声音都发颤：“你说什么？”

“男朋友们？”他重复了一遍，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攥着她胳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夏一一，你再说一遍？”

夏一一被他这反应逗得差点笑出声，故意板着脸：“就是字面意思啊，我新认识了几个学长，人都挺不错的，打算……”

“不准！”顾辞臣猛地打断她，眼眶都有点红了，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你不准跟他们走那么近！更不准叫男朋友！”

“你不是说我想怎么样都行吗？”夏一一挑眉，故意逗他。

“这个不行！”他急得往前一步，几乎是把她圈在怀里和墙壁之间，语气又急又凶，却带着点可怜的慌乱，“除了这个，别的我都答应你。你想罚我帮你抄作业也行，想让我替你跑操也行，哪怕让我把学生会的零食柜都搬给你……”

他越说越急，像是生怕她真的点头答应，最后声音都低了下去，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夏一一，别跟他们玩，好不好？”

楼梯间的风突然停了，只剩下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夏一一看着他眼底的慌乱，心里那点逗弄的心思突然就没了，反而有点软。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紧攥着自己胳膊的手：“骗你的。”

顾辞臣愣住了。

“哪来的男朋友们，”夏一一忍不住笑了，“就是想看看你着急的样子。”

顾辞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憋出句：“夏一一，你幼稚不幼稚？”

“总比你动不动就生气强。”她仰头看他，眼底的笑意像揉碎的星光。

“那你下次还乱发脾气吗？”夏一一歪着头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带着点狡黠的认真。

顾辞臣被她问得一噎，视线落在她被自己攥红的胳膊上，喉结滚了滚，声音低了下去：“不发了。”

“真的？”

“真的。”他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突然伸手，笨拙地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碰到她的额头，烫得像触电般缩了回去，“以后……我先听你解释。”

夏一一看着他耳尖泛起的红，心里那点软乎乎的感觉又漫上来，忍不住伸手，飞快地揪了揪他的校服领子：“这还差不多。”

上课铃的最后一声余响刚过，走廊里传来老师的脚步声。顾辞臣往楼梯口看了一眼，又转回来盯着她，眼神里带着点没说出口的叮嘱。

“快回去吧，”夏一一推了他一把。

顾辞臣没动，只是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塞进她手里——是她喜欢的橘子味，糖纸被攥得有点皱。“放学等我，”

说完，他转身就往楼梯下跑，白衬衫的衣角在风里扬起，像是怕被她反悔似的。

夏一一捏着那颗糖，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忍不住剥开糖纸塞进嘴里。橘子味的甜漫开，混着刚才他眼底的慌乱和此刻心里的暖意，甜得有点发腻。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红的胳膊，又摸了摸被他碰过的额头，突然觉得，这家伙别扭归别扭，认真起来的样子，还真让人没法生气。

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夏一一赶紧往教室跑，嘴角却忍不住一直翘着。

大概，被人这样紧张着，也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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