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渊回响

我瘫坐在床沿，左手金属纹路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外卖盒缝隙渗出的汤汁浸透实验笔记残页，酸腐气息混着消毒水味道直冲鼻腔。培养舱的脚步声还在耳边回响，此起彼伏的心跳声从地底传来。

手机屏幕残留的记忆同步率100%字样像一道伤疤烙在视网膜上。我把瑶瑶的照片塞进衬衫口袋，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牌。照片边缘已经卷曲，那是上周在公园拍的，她还笑得那么甜。

冰箱压缩机嗡嗡作响，和钟楼滴答声形成双重节奏。左手无意识抠挖金属纹路，神经刺痛让我倒抽冷气。试剂瓶在口袋里震动，震得牙根发酸。

手机突然震动，划破死寂。陌生号码显示"站点紧急联络"。

"听着，她没说真话。"站长低沉的嗓音从听筒传出，"你得去钟楼地下十一层。"

我攥紧手机："你怎么知道我在..."

"比这更重要的——"他声音压得更低，"你手机屏保照片动了没？"

冷汗顺着脊梁滑落，在后腰形成潮湿圆斑。空调出风口突然涌出培养舱区域的消毒水味，和外卖残渣的酸腐气息混作一团。我盯着手机屏幕，倒影里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扬。

不对劲。我猛地起身，镜片从床头柜滚落。手指碰到最后一块镜片时，它突然悬浮定格。蓝光从指缝渗出，映出墙上的齿轮铭文。那些凹凸的刻痕组成双心印记图案，像是某种密码正在传输。

"小心..."瑶瑶的声音从镜中传来，断断续续，"镜子里的...另一个你..."

童年记忆与实验数据在脑内争夺主导权。父亲实验室的齿轮声从地底传来，和通风管道深处的咔哒声合二为一。所有镜片突然共振，高频尖啸刺得耳膜生疼。

太阳穴突跳，和金属纹路产生同频震动。试剂瓶在口袋发烫，蓝光渗出指缝。镜中"自己"咧嘴微笑，笑容越来越大，几乎裂到耳根。

"别相信...那个'他'..."瑶瑶的声音突然清晰，随即又被杂音淹没。

站长幻影突然在镜中现身："只有我能帮你救回妹妹。"

我抄起台灯砸向镜面，碎玻璃四溅。可"自己"依然毫发无损地站在那里，右眼完全蓝化。金属纹路蔓延至脖颈，试剂瓶自动悬浮。蓝光笼罩的瞬间，镜中"自己"完成咧嘴微笑定格。

窗外钟楼传来齿轮卡死的刺耳声响。我握紧试剂瓶走向玄关，鲜血在门把手上留下掌印。满地镜片映出上百个蓝光瞳孔，能听见培养舱区域此起彼伏的心跳声。

最后一块镜片中，"自己"的右眼完全蓝化，嘴角咧到极限，露出森白牙齿。

我攥着试剂瓶的手指在发抖，蓝光顺着指缝往上爬。空调出风口喷出的风带着铁锈味，和消毒水混在一起堵住喉咙。手机屏幕倒影里的自己还在笑，那不是我的表情。

"瑶瑶在哪？"我对着镜中人问。

镜子里的我歪头，嘴角扯得更大："你真想知道？"

冰箱压缩机突然停止嗡鸣，整个房间陷入死寂。通风管道深处传来咔哒声，像是有人在敲打金属壁。试剂瓶里的液体开始翻滚冒泡，蓝光越来越亮。

"别看他。"瑶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猛地转身，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满地镜片映着窗外月光，每一片都在闪。

手机又震动，还是那个陌生号码。我盯着屏幕，镜中倒影伸出手指点在屏幕上。他的指尖碰到屏幕瞬间，照片里的瑶瑶眨了眨眼。

"她不是真的。"站长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你看到的都是假象。"

试剂瓶突然烫得像块烧红的铁。我把瓶子塞进口袋，金属纹路蔓延到锁骨下方。镜中"自己"的笑容裂到耳根，牙齿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你才是假的。"我对他说。

他摇摇头，右手穿过镜面伸出来。那只手没有血肉，全是齿轮和电线缠绕在一起。我后退一步，踩碎地上的镜片。

"小心！"瑶瑶的声音突然清晰，"他在借你的身体..."

话没说完又被杂音吞掉。镜中人抓住我的手腕，一股电流窜上来。试剂瓶从口袋掉出来，在地上滚了几圈。蓝光突然暴涨，整个房间被照亮。

我挣脱不开，他的手像铁钳一样紧。通风管道的咔哒声越来越快，和我的心跳重叠在一起。墙上的双心印记开始发光，那些刻痕在动。

"相信我。"站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有我能帮你。"

我看着镜中咧到极限的笑容，胃里一阵翻腾。试剂瓶还在地上发亮，蓝光映出墙上晃动的影子。那些影子不是一个人，是好几个重叠在一起。

"放开我！"我喊。

镜中人松开手，我踉跄后退撞到床头柜。手机掉在地上，通话还在继续。站长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地下十一层...密码是你父亲的名字..."

通风管道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铁靴走来。试剂瓶蓝光一闪，我眼前一黑。等视线恢复时，镜中只剩我自己。

我弯腰捡起手机，通话已经断开。满地镜片里映出的瞳孔还是蓝的。窗外钟楼传来齿轮卡死的声响，培养舱的心跳声更近了。

我抓起试剂瓶冲向门口，手背上的金属纹路开始发热。门把手上留下带血的掌印，走廊尽头传来电梯启动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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