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府·朱氏寝屋。金色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朱氏倚在绣墩上,手中的茶盏升起袅袅热气。郑楚玉凑近她耳畔,浅紫衣袖拂过案几,带起一阵香风。
"你是说,"朱氏突然拍案,茶盏"砰"地一震,"仲麟在辛都结识一女郎,昨夜还去醉仙楼找了那女商贾?"
郑楚玉绞着帕子,珍珠耳坠随着她摇头的动作轻晃:"是啊,如今正逢乱世..."她压低声音,"区区一商贾之女,谁知她安的什么心呢?若是日后......"
阳光照在朱氏骤然阴沉的面容上,连脂粉都掩不住她眉间的怒意:"真是祸害。"
郑楚玉的指尖轻轻抚过朱氏颤抖的手背:"姨母,这可如何是好啊?"
朱氏猛地攥住她的手腕,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几乎掐进皮肉:"你暗中前去探探那女子,"她声音里淬着毒,"断不能让仲麟被迷惑。"
郑楚玉垂眸应是,唇角在朱氏看不见的角度微微扬起。窗外一只画眉鸟掠过,惊落了檐下将化的晨露。
醉仙楼,半卷的竹帘滤进斑驳日光,将案上舆图映得忽明忽暗。淑珩端坐窗前,一袭秋香色曲裾裙如水泻落,袖口银线绣的缠枝纹在光下若隐若现。领口处细细密密的珍珠扣映着颈间肌肤,腰间束着月白绫带,垂落的流苏随她指尖移动轻晃。
发间一支白玉簪斜插,几缕青丝垂在耳侧,腕间的羊脂玉镯随着她执笔的动作在案上投下温润的光影。茶香氤氲,白雾袅袅升起,模糊了她凝神时的眉眼。
"女公子,"简兮轻叩门扉,"巍侯的那位表妹来了。"
淑珩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她唇角弯起极浅的弧度,眸中闪过一丝玩味:"哦。"
窗外一片梧桐叶飘落,正落在未干的朱砂上。淑珩轻轻拂去落叶,声音如清泉击石:"那便请进来吧。"
阳光忽然穿过云层,将她发簪上的玉色照得通透,在粉墙上投下一道流转的光痕。
醉仙楼内,郑楚玉缓步踏入厢房,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云母屏风上投下斑驳光影。屏风后,一道朦胧的身影静坐案前,只能隐约看见执盏的素手和垂落的青丝。
"你敢勾引我表哥,"郑楚玉攥紧绣帕,珍珠步摇随着她激动的动作轻颤,"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简兮眉头紧蹙,上前半步挡在屏风前:"还请你慎言,休要攀蔑我家女郎。"
屏风后传来一声冷笑,茶盏轻叩案几的声响格外清脆:"你是什么身份,也配一睹我的容颜?"
郑楚玉脸色涨红:"你!"她猛地提高嗓音,"哼!我告诉你,一个低贱的商贾之女,给魏家做妾都不配!"
屏风忽然被掀开,秋香色广袖如流云般拂过。郑楚玉还未回神,眼前已立着一位绝色女子——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凝霜,领口绣着的银线缠枝纹在阳光下泛着细碎光芒。那通身的气度,哪里像是寻常商贾之女?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郑楚玉脸上。她踉跄后退,捂着火辣辣的面颊,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魏家如何?"淑珩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褶皱,"你一个郑家女做得了主吗?"
郑楚玉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滚。"淑珩转身,衣袂翻飞如蝶,"别污了我这醉仙楼。"
窗外一片梧桐叶飘落,正落在郑楚玉脚边。她咬着唇,最终狼狈离去。
魏府魏劭书房,半卷的竹帘滤进斑驳日光,将案上舆图映得明暗交错。永宁渠的朱砂标记蜿蜒如血,连接磐邑与辛都的水路在羊皮纸上格外醒目。魏劭负手而立,玄色衣袍上的暗纹在光下若隐若现。
公孙羊的白须随笑意颤动:"贺喜主公,永宁渠工事开端平顺,"他枯瘦的手指划过图纸,"彼时通水必将惠泽两岸百姓,功在当下,福被千秋!"
魏劭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悦色。
"魏梁听令。"
"在!"魏梁抱拳时,铠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即日再调遣三千精兵前往磐邑囤驻待命。"
公孙羊手中茶盏一晃,溅出几滴茶汤在袖口。魏梁的浓眉高高扬起,露出诧异之色。
魏劭的指尖重重点在磐邑位置,甲套与图纸相触发出沉闷声响:"磐邑这个位置,地处泱水上游,掌控下游命脉,其余几州都要忌惮几分。"他眸色渐深,"十四年前的战乱,便因修筑永宁渠而起。如今我虽然恶名在外,旁人轻易不敢对我用兵,但是也要提早防范。再者,囤兵之举,一可驻守永宁渠,二可震慑焉州,以便来日……"
窗外秋风卷落一片枯叶,正飘在舆图的焉州位置上。魏梁突然捶案:"来日去打它!"
公孙羊望着那片枯叶,神情复杂如窗外变幻的云影。
疏朗的秋阳透过雕花窗棂,在铺展的舆图上投下斑驳光影,魏劭衣摆暗绣的云纹在光下若隐若现。
公孙羊的白须被穿堂风拂动,手中麈尾轻点舆图上乔族领地:"主公,有一事困扰在下。"
魏劭执起青瓷茶盏,水面倒映他微挑的眉峰:"先生请讲。"
"不久前巍国焉州暂修和平,"公孙羊手指划过永宁渠旧址,"若此时又有囤兵之举,恐又会引得乔家人心惶惶,不利局势安稳。"
茶盏搁在案上清脆一响。魏劭唇角勾起冷笑,袖口露出的腕骨抵在乔族城池上:"何妨?"窗外一片梧桐叶飘落,正盖住"康郡"二字,"反正乔家人也习惯了缩头缩脑过活。"
阳光忽然大盛,照得他腰间玉佩上的"魏"字铭文灼灼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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