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归途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七宝琉璃宗的琉璃瓦上，将整片宗门浸在一片温润的银辉里。

宴会结束后的喧嚣早已散去，只余下夜风轻抚树叶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远处巡逻弟子甲胄碰撞的轻响。

我独自站在观星台最高处，指尖轻轻划过汉白玉栏杆上的纹路——被岁月磨得光滑温润，像极了尘心掌心的薄茧。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我转过身，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师父不是也没睡吗？您看这月色多好，错过可惜了。"

月光恰好落在他身上，银白的长发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走近几步，目光扫过栏杆上的剑痕："你倒是越来越会找借口了。以前让你观星悟剑，总说夜里风凉。"

"那不是年纪小不懂事嘛。"我吐了吐舌头，忽然想起刚入宗门时，他总在深夜带我来观星台，说"剑要懂天时，人要知进退"。

那时我总缩在他身后避风，听着他讲北斗七星与剑法的对应，不知不觉就会睡着。

他走到我身边站定，目光投向远处连绵的山脉："这次出去历练，遇见不少高手？"

"嗯！"我眼睛一亮，连忙细数，"在索托城遇到个用昊天锤的魂师，他的锤法好厉害，我差点接不住第十锤。还有在星斗大森林边缘，撞见个能和植物沟通的姑娘..."

说到兴头上，忽然瞥见他微微蹙起的眉，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是不是...太鲁莽了？"

"实战本就该见招拆招。"他却摇摇头，指尖摩挲着剑柄上的丝绦——那是我去年生辰编的，此刻被月光染成银白色，"但你要记住，能避的险，不必硬接。"

我心里一暖，知道他又在担心我："师父是怕我受伤？"

他侧过头，月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阴影："你是七宝琉璃宗的弟子，也是..."话说一半却停住，转而望向星空，"也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夜风再次拂过，带来他身上的松脂清香。我吸了吸鼻子，故意逗他："那师父是不是很想念我？"

他像是被问住了，表情一顿后迅速反应，抬手轻敲我的额头："没大没小。"这动作却比往常轻了许多，更像是亲昵的嗔怪。

我捂着额头笑起来，忽然想起临行前的争吵。当时我赌气说要去闯荡天下，他站在门廊下沉默良久，只说"外面风雨大"。我那时不懂，为何一向教我"剑行天下"的他，会突然变得犹豫。

"今天在宴会上..."我收住笑，声音轻了些，"武魂殿的人那样说，您不该为我动气的。"

"他说的不对。"尘心的声音突然沉了沉，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收紧，"你的剑够快，心够韧，比许多出身名门的弟子强得多。"

月光下，他的眼神格外认真。我忽然鼻子一酸，低头盯着鞋尖："其实...我这次回来，是想告诉您，我不想再去外面闯荡了。"

他似乎有些意外，身形顿了顿："想清楚了？"

"嗯。"我点点头，手指绞着衣角，"外面的高手再多，也没有师父您教得用心。而且..."我偷偷抬眼，见他正望着我，连忙补充，"而且藏书阁的剑谱我还没看完，师父的桂花糕也比外面的好吃。"

最后那句"我想留在您身边"，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他却像是听懂了，嘴角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回来就好。"三个字轻轻巧巧，却让我瞬间红了眼眶。

"不过..."他忽然转身面对我，神色认真了许多，"答应我一件事。"

"师父你说。"我挺直脊背。

"以后再遇到生死斗，必须告诉我。"他的目光落在我脖颈的旧伤上——那是之前在斗魂场留下的，当时没敢让他知道，"不要再一个人扛着。"

我心里一紧，慌忙点头："我知道了。"

他却还没说完，目光变得格外柔和："还有，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看着...心疼。"

最后两个字像羽毛般拂过心尖，我怔怔地望着他，原来都藏在这些细微的变化里。

"好。"我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我会的。"

他似乎松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我的头。掌心的薄茧擦过发丝，带着熟悉的温度。这次他没有立刻收回手，而是停留了片刻，像在确认什么。

"回去吧，天凉了。"他解下外袍披在我肩上，衣摆垂到地上，"明天卯时，剑坪等你。"

我愣了愣："您要亲自指导我？"

"不然你以为我这些日子练的新剑招，是给谁看的？"他挑了挑眉，眼底竟带着几分促狭。

我又惊又喜，忍不住扬声道："那师父可要小心了，我现在的'流云剑法'，已经能接您三招了！"

"哦？"他挑眉轻笑，眼角泛起浅纹，"那我倒要好好看看。"

这笑容像月光一样，瞬间抚平了我所有的不安。我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

忽然想起藏书阁的古籍里写的："真正的羁绊，从不需要言说。"

夜风卷起衣袍的下摆，带着他的冷香。我攥紧衣襟，望着剑坪的方向笑起来。明天的晨光里，又能看见他挥剑的身影了，这一次，我会紧紧跟上他的脚步。

我似乎知道了，究竟什么才是归途——不是某个特定的地方，而是有他在的方向。

（古榕从暗处的廊柱后探出头，骷髅般的脸上挂着促狭的笑："啧啧，老剑人有机会啊"）

（宁荣荣揉着眼睛从另一根柱子后走出，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奶声奶气地问："姐姐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呀？"）

（月光静静地洒在琉璃瓦上，见证着这个平凡却珍贵的夜晚。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有些心意正在悄然生长，都将在未来的岁月里，慢慢展开...）

（我们的故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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